父亲给我打电话,说是从塬上下来到县城看病,待到挂号排队看病就到下午了。
假期里,我唯一的事情就是当奶爸了。近两天,温温骤降,天气阴冷。担心把儿子带出去玩冻感冒了,只好蜗居在家里。儿子一听爷爷要来,高兴嚷着父亲赶紧过来。
很快,父亲裹挟着寒气,拿着给儿子买来的一袋子零食,来到我在小城里的家。
我嗔怪着父亲有病不给我说。父亲和往常一样,说是身体没大碍,吃点中草药就好了。我看着满头白发的父亲,心里一阵酸楚。父亲今年六十七了,一辈子出力流汗,不惜身体,吃尽好多苦。
屋里暖气很好,穿着很厚棉衣的父亲,不一会就待不住了,不停地说屋里太热了。父亲在没有任何取暖设备的塬上老家待惯了,享受不了这样的暖和。父亲是个健谈的人,边和儿子玩着,边给我说着老家里的事情来。这样的情境,我是非常熟悉的。现在我对老家所有的记忆,都是父亲以这样的方式传递给我的。父亲说话没有逻辑,记起什么事情就说什么。有时,会在短暂的停顿中,忽然没了言语。以至于我觉得,父亲现在和我的交流,似乎有了无形的障碍。
这些年,老家里种地少了许多,也没有经管牲畜。父母亲一下子从我记忆里的繁忙和劳累解放了出来,他们一下子成了塬上悠闲的人。这样的变化,显然让勤快了一辈子的父母亲,有点不适应。闲不住的他们,总会在我不断地劝阻当中,在村子周围找一些零活干。前些年,父母亲身体还行,和那些比他们年龄大一些的人相比,打零工还有点优势。而这一两年,尤其是母亲,能干的零活少了许多。为此,父母亲没少发牢骚。
一看时间,到了中午饭了。我三下五除二,炒菜、和面、擀面,很快就把饭做好了。父亲这次下来看病,就是觉得胃口不好,吃点东西就发胀。我给父亲舀了一碗热干面,父亲吃的很香。待到再盛第二碗时,父亲连忙摆手说不要了。知道父亲身体不舒服,没在勉强。
待到妻子下班吃完饭后,我就急忙和父亲出了门,陪着父亲到医院看病。父亲先开始不让我去,认为他自己能行。后来在妻子的一再坚持下,没在说什么。父亲总是这个样子,老是觉得自己的事自己能行,不愿麻烦我。
出了门,外面很冷。我开着车,父亲坐在副驾驶上。医院不远,很快就到了。把车停到县医院院内,径直就找医生。由于早上已经挂号排队了,很快就把病看了。开了三副中草药,全都是开胃消胀的。
取上药,开着车,出了医院,一路疾驰,不到半个小时,很快就回到塬上老家。自打去年七月买车后,还没有如此送父亲回老家。父亲坐在副驾驶座上,平常健谈的他,一脸沉默,没有言语。一生清贫过日子的父亲,终于坐上了他儿子送他回家的专车。我想,他的内心里,一定是波涛汹涌,一点都不平静。
父亲回到老家,走进卧室。大声给母亲说,我是坐斌强(我的大名,小时经常喊我小名强娃)车回来的。我还未走进屋里,在院里听得真真切切。父亲的语气里有种骄傲在里面,我感受到了。
塬上老家很清冷。母亲把炕烧的很热,她见我回来,忙问我吃饭没有。我坐在炕边,和父母拉拉家常,叮嘱他们天冷少出门,坐在热炕上,看看电视,玩玩手机,把身体照顾好。我说这些的时候,总觉得言不由衷,缺乏感染力,显得很生硬。父母勤劳一辈子,没享过我和弟弟的福,还时不时地要他们操我们的心。
由于下午妻子还要上班,我还得哄儿子。在老家待了没多久,就驾车回县城了。走时,父亲已给自己煎药了。我心里默念着,但愿我的父母亲,在生活的每一天健健康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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