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季之后,项目开始如火如荼地展开了,应施工工区的要求,我带着一名当地司机前往距离主营地90公里以外的邻县,那里的土质符合施工用料的标准,我代表项目部与该县的县长签订购买土方的合同。
我们上午九点出发,大约两个小时以后到达该县,一路上没有出现特别的状况,来到县长办公的地方,没有院子,就是一间破旧的土坯房子,门口有保卫,跟保卫说明情况后,他让我在外边等会儿,说县长还没来办公。
我坐在车里,点上烟,第三根烟抽完后,透过车窗,看见一个身穿黑色西装的老黑走在中间,被一帮穿黑衣服的老黑簇拥着朝着县长办公的地方走来。
“这帮是干嘛的?黑社会古惑仔吗?”我心里叨咕着。这时门口的保卫跑到我的车前,示意我县长来了。
我从车上下来,迎着这个黑猫警长走去,很有礼貌地打了招呼,并且表明来意。
他也很客气,把我请进了他的办公室,让手下给我沏茶倒水。然后大声称赞中国和中国人好,并告诉我,他去过中国的大庆、胜利两个油田,希望中国人能帮助他们在南苏丹也建设几个这样的油田。
我告诉他,我们中国人厚德载物、乐于助人,尤其对待朋友更是如此,然后送上了特意准备好的礼物——山寨版的诺基亚智能手机一个,便携式视频播放器一台,附赠十几张功夫电影光盘,把这个黑猫警长高兴坏了,一个劲儿的跟我套瓷。
说道送礼物,还有个插曲,当时我跟项目办申请礼品的时候,专门的负责人一百个不乐意,就好像是要拿他家的东西一样,然后他们竟然给我拿来一堆零食,薯片啊、干脆面、锅巴甚至还有辣条,接着还正儿八经地跟我白霍说,这些黑人穷,没见过世面,这点儿零食就能让他们乐开花了。
听完这话,顿时我就怒了,拿着这些破烂来到老总办公室,把东西往桌子上一放,对他说:“老大,这就是您让我去拜访县长时送的礼物吗?”
项目老总看完了也是一愣,气的当时就打电话给管理礼品的负责人,一顿臭骂,然后严肃地说道:“一会儿凯工去你那里拿礼品时,你让凯工自己挑选,他想拿什么就拿什么,想拿多少就拿多少。”说完使劲儿砰的一声把电话挂上了。
当我再次来到礼品部的时候,这帮人态度180度大拐弯儿,热情陪笑,借着老总的指示,我顺便挑了不少好东西,这也是为了不时之需,绝不是中饱私囊用!
我拿出一份起草好了的合同,只有签字,盖章跟金额出是空白的,其余的内容都已经写清楚了。
经过讨价还价,最终为项目部节省了几千美元,不过我并没有从其中得到半点儿好处。
事情顺利办完后,坐在车里往回返。也许是一切都太顺利了,心里总有些忐忑,车子在颠簸的土路上快速地行驶着,由于这辆丰田霸道的减震挺棒的,坐在车里的我并没有感觉到路面带来的强烈地颠簸感。
我看着车窗外广阔的乌木树林,若有所思地发呆,不知不觉进入了一种类似于催眠的状态。
我仿佛看到了树林深处有许多人影在跑动,他们向我这边跑来,越来越近。我看的也越来越清晰,都穿着绿色的军装,一边在跑动中射击一边嘴里嚎叫着,他们的嘴张得特别大,像是声嘶力竭地大叫,但是我却什么声音都没有听见,枪声、喊叫声,通通都听不到。
直到我的脑袋跟膝盖感觉到剧烈地疼痛后,我才从这种状态中清醒过来。我发现自己的脑袋是朝下的,两只脚冲着天空的方向,耳边传来激烈地喊声:“快下车!藏起来!”
无数地枪声四起,仿佛我们已经被包围了,顾不上身体的疼痛,把身体费劲地调整了位置,用双脚狠狠地踹开了车门,我不知道哪儿来的力量,科学上讲,人类在遇到生死危机的时候,瞬间会激发出一种潜力,这种力量足以另看到的人,惊掉下巴。
我身体蠕动着逃出了车厢,自己身处在一个大坑里,身上沾满了坑里的泥水,枪声越来越近,我们几个人趴在大坑里,屏住呼吸,一动也不敢动。
此时此刻,我们要感谢这个大坑,它成了最佳的隐蔽所。
身体的疼痛已经麻木了,不,是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吓,忘记了疼痛。
时间过得是如此缓慢,我的内心是恐惧的,但奇怪的是,它却如此地平静,就如同死人一样平静。
我觉得自己的身体越来越凉,凉气从腿部开始往背部扩张。趴在我两边的人,注意到了我身体的变化,我看见他们脸上的惊恐、害怕,就像是大晚上遇到鬼一样的表情。他们或许是真的被吓到了,声音都没有了,他们的身体快速地滚动,离我越来越远。
在我自己也发蒙的时候,觉得整个身体被某个未知的东西压在了下面,这个东西仍在蠕动,一点儿一点儿地把我缠绕在里边,越来越紧,我的眼前开始发黑,就要窒息了,模糊中,眼前出现了一个黑色的东西,吐一下吸一下,我的意识还没有完全丧失,没错,我被一条黑蛇的大蛇缠住了!
“完了!”我已经没有了一丝挣扎的力气,闭上了双眼,等死!
人真正面对这种死亡的情形时,心里是平静的,没有任何想法,甚至没有了恐惧,只有两个字——完了!
就在我闭眼等死的瞬间,一声奇怪的叫声刺穿了我的耳朵,我慢慢睁开了眼睛,斜着眼,往天上看。
我没有看清楚是什么东西,隐约感觉到有两个东西从天而降。
我被紧紧缠绕的身体突然感觉到轻松了,这条黑蛇放开了我,转向天空,一边逃跑一边攻击。我的意识开始恢复清醒,眼睛也能看清东西了,听力也同时也慢慢地恢复了。密集如雨的枪声已经消散,仅剩下零零星星的声音,而且越来越远了。
当我咬着牙集中全部精神和力量费劲儿地把身体翻过来,仰面瘫在大坑里,眼前的情形惊呆了我,两只猎隼不断地向黑蛇发动进攻。
我捡回一条小命儿,这种死里逃生的心情,其实就是一片空荡荡的感觉,或许跟我的性格有关,没有像影视剧或者书里描写的那样或激动的、或兴奋的、或高兴的感受。
黑蛇被猎隼赶跑了,两只猎隼并没有马上飞走,而是在我的头顶盘旋了几圈,好像在与我打招呼一样,然后才转身飞走,消失在天际。
我们三个人忍着疼痛,互相帮扶着爬出了大坑,我爬上附近的一颗树上,拿出手机搜索着信号,在终于找到手机信号后,立即拨通了高伊斯的电话,告诉他我们大概的位置,等待救援。
当我回到营地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简单处理了身体的伤疼,吃了点儿饭,一头倒在自己的床上,昏昏沉沉地睡着了,梦里,我看见一条青蛇和一只猎隼在向我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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