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金台

老旧的小街上，两边都是破败但是充满了生活气息的各种小店。

在昏暗的天色下看不出外墙的本色，店铺上面是低矮却又参差不齐的小楼房，再上面是各种交缠错落的电线，把天空割的七零八碎。

陈辉蹲在台阶上盯着地上的冰看了半天后才从兜里摸出打火机，背靠着寒风准备把烟点上。

打火机似乎快没油了，陈辉按了几下才堪堪冒出些不太明亮的火花

他吐出一口气，看着眼前还来不及成型就飘散开的烟雾，默默地叹了口气。

1

烟只抽了一半陈辉就被冻的有些扛不住了，他使劲捏了捏手中空了的烟盒，最后还是连吸了两大口后才站起来准备去买些吃的回去。

“呦，陈辉，还是两份招牌饭加两份可乐？”

小餐馆老板看到陈辉走过来，跟他热情的打招呼。

“今天要一份。”

陈辉掏出手机付款。

陈辉拎着饭回去的时候小丽已经醒了，她正举着扫把解救卫生间里那只被蜘蛛网包裹着的灯泡。

见陈辉拎着饭从卫生间门口路过，她才把扫把放下，洗了洗手从卫生间出来。

“怎么就买了一份？”

小丽一边擦手，一边看着桌上用塑料袋包裹着的餐盒问道。

“我在楼下吃过了，你赶紧趁热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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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辉把自己陷进破旧的沙发里，手伸进兜里想去摸烟，才想起来最后一支烟刚才已经在寒风中燃烧殆尽了。

“周哥下月要结婚了，你说咱们随多少钱合适啊？”

小丽一边扒拉着饭一边随口问道。

陈辉滑手机的动作一顿，想着工作还没有着落，父母的医药费还没打过去，心里异常烦躁，胡乱回了小丽两句：“随便吧，我也不知道。”

2

被公司辞退的事情陈辉没有告诉小丽，他只能漫无目的地随便走走打发时间。

“那神秘人真能给咱弄到钱？”

“肯定啊，你看西头那个小王，这才两个月不到又买车又盖房的，都是从那人那赚的。”

“......”

迎面走来的两个人已经跟陈辉擦肩而过并且走出去一段距离了，陈辉却还定在原地思考着从他们口中听到的话。

突然他像是被触碰到了什么机关一样，猛地转身朝着那两人冲了过去。

陈辉凭借着他们的描述找到了那个地方。

眼前是一条狭长阴暗的小巷子，两边没有住户，墙壁上攀满了绿油油的爬山虎，砖缝中有着生命力极其顽强的青苔，摸上去滑滑腻腻的，让人感觉很不舒服。

许是因为见不着阳光的缘故，陈辉越是往巷子深处走越是感觉到一股阴森之气环绕着他。

终于，陈辉在巷子的尽头，看到了那两人口中描述的那扇大门。

“陈辉是吧？”

西装革履的男人手上拿着一叠资料走在前面，跟他说话的时候头都没抬一下。

“对，对。”

陈辉有些拘谨的跟在男人身后，他一边跟着男人通过甬道，一边四下环顾。

屋内的装修干净又明亮，跟外面阴气沉沉的环境简直是两个世界。

隔着玻璃可以看到房间里摆放的各种精密仪器，穿着黑色西装的人和白色大褂的人进进出出，有些靠在一起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3

“躺这上面吧。”

穿着白大褂的男人低头一边翻看着他的资料，一边抽出一只手拍了拍身边那个镶了一圈金边的台子。

陈辉躺在台子上，有些紧张，叠放在胸前的双手无意识的绞在一起。

“别担心，只是一个数字影像，我们叫它——黄金台。”

“在梦中你只需要记住影子投放的位置，到了夜间你去那个地方在影子腹部的位置挖开就能看到黄金。”

男人的声音开始变得遥远，陈辉还在努力的撑着眼皮，他似乎看到男人手中拿了个什么东西，在灯光的照射下闪着亮。

“醒啦。”

男人的声音又回到了陈辉的耳中，他撑着身子坐起来活动了一下，并没有感到什么异常。

“记住位置了吗？”男人问他。

陈辉点了点头。

夜间，天空上细长的月亮像是指甲在黑纸上掐出的痕迹。陈辉死死盯住那个他在黄金台上记下的位置，一锄头，一锄头奋力的挖着。

没过多久，在比先前皓洁的月光下，在两三只蝙蝠的啼叫中，陈辉果然看到了黄金。

他开始笑，笑的脸都有些僵了，突然腹部一阵疼痛，陈辉瞬间出了一身冷汗。

果然不能笑的太大声啊，都岔气了。

陈辉一边想着，一边将黄金收进带来的书包里。

4

“就这个了。”

陈辉搂着小丽，指着柜台上写着“镇店之宝”的首饰对柜姐说。

“太贵了吧。”

小丽依偎在陈辉怀里，身上穿的光鲜亮丽，脖颈出若隐若现的红宝石吊坠跟随着她的动作一晃一晃的。

“没关系。”

陈辉一夜暴富，马上买了一栋豪华的别墅，开始过着不必以前皇帝逊色的奢侈生活。

豪车出行，收集珠宝玉器、锦绣罗缎，只要哪里消费高，哪里就能看到陈辉的身影。

陈辉接过柜姐递过来的礼盒，宠溺地揉了揉肉小丽盘的精致的头发，温柔的在她额间印下一吻。

只是，再富有的人，停止劳作的话金钱也会有耗尽的时候。

陈辉搂着小丽出了商场大门的时候，兜里的手机震了震，他掏出手机才看了一眼就顿住了。

陈辉没钱了，他再次想起了那栋别有洞天的房子。

陈辉略过那些绿油油的爬山虎和青苔，快速向巷子的尽头走去。

“再让我上一次黄金台吧。”

陈辉的声音带着祈求。

5

男人摆了摆手，冰冷的声音传入陈辉的耳中：“不行，每个人只能上一次黄金台，身体会吃不消的。”

“没关系，我能行，我身体好得很。”

陈辉推开站在他面前的人，像一头争抢食物的豺狼一般扑向黄金台。

他躺在上面，眼里全是捕食者看到猎物的兴奋。

入睡前，陈辉好像看见穿着白大褂的男人摇了摇头，他不明白那人为什么摇头，他也没工去去想，他脑子里只有晚上的黄金。

月亮依旧斜斜的挂在天上，几只乌鸦围着陈辉饶了几圈，喉咙里发出难听的叫声。

陈辉使劲搓了搓脸，他抬手挥开了乌鸦，挥起锄头朝着影子胸腔的位置狠狠挖了下去。

陈辉的呼吸越来越急促，他感觉自己双耳嗡鸣，冷汗顺着脊背往下，他听见自己的心脏“砰砰”的跳着，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突然陈辉眼前一黑，他仰面倒在地上，面色灰白，那几只乌鸦又绕着他飞了几圈，最后落在了他的身上。

窗明几净的办公室内，男人喝着茶，看着电视机上播报的新闻杨了扬嘴角。

电视机里，主持人还在喋喋不休的说着：“陈某，因贩卖自身器官导致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