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与六便士》,讲述了一个叫查尔斯·斯特里克兰的人生故事。说得简单一点,这个男人中年抛妻弃子,放弃安定的中等阶级生活,义无反顾地开始了自己的绘画生涯,毕生在漂泊与贫困中作画。生前,他的画作不受欢迎,死后却成为惊世之作。可是,故事好像也没有简单。
斯特里克兰的原型是生极落魄、死备哀荣的后印象派画家——保罗·高更。高更在临终前用尽全部精力画了一幅画,叫《我们从何处来,我们是谁,我们往何处去》。我就套用这三个人生终极问题来说说这本书。
我们从何处来
《圣经》中谈到上帝造人:上帝用了五天时间造了天地万物,第六天造了亚当,又用他的肋骨造了夏娃。亚当和夏娃偷吃禁果,有了后代,但从此被上帝驱逐出伊甸园。而从达尔文的观点来看,古猿为了在凶险的自然环境中生存下来,不断劳作、冲破樊篱,最终进化成人类。不管是神创论还是进化论,人类的出现都极不容易。
而我们每一个单独的人,因为父母有意无意的安排,啼哭着来到了这个世界。人生不如意事十有八九,我们一生要经历大大小小的失败挫折。正因如此,平淡、稳当、安定的生活成了很多人毕生的追求。
斯特里克兰的生活正是如此。他是伦敦的一个股票经纪人,收入尚可,但不善交际、不爱言语。他有一个共同生活了十七年的热情好客的妻子,还有两个可爱健康的孩子。或许,他的优秀儿子将来能继承他的事业,赚着比他更多的钱;他的漂亮女儿会嫁一个好丈夫,然后生下可爱的儿女。简直就是一眼能望到头的幸福。“这种生活模式有一种简单之美。他让你想起平静的涓涓细流,蜿蜒流淌过翠绿的牧场和宜人的树荫,最终涌入浩瀚的海洋。”
但上帝也许早就在某些人心里种下了一颗种子,假以时日,一定发芽成长。斯特里克兰前四十年从未画画,但他说过的,他小时候就想画画,只是他的父亲说,当画家一点用都没有。
我们是谁
撕开贴在我们身上的各种标签,摘下戴了很久的完美面具,剥离掉名利、财富和相貌,真正的我们究竟是谁?
四十岁那一年,斯特里克兰抛下看似稳定、温馨的日子,独自去了巴黎,毅然决然地踏上了绘画之路。此时,他已成为别人眼中抛妻弃子的渣男。在未来将近十年的岁月里,他打了很多短工、破坏了别人的家庭、伤害了无辜的男人和女人……于是,他成了别人眼中的不懂感恩的混蛋。他衣衫不整、冷漠无情,几乎不卖画,更不举办画展,于是他又成了别人眼中的粗鄙之人,一个不想出名的笨蛋。
就这样一走了之是不是岂有此理?四十岁才开始画画是不是太荒唐?你心里有东西要表达,确定画画是最合适的形式?
是。是。是。
我惊异于他对周围的一切毫不在乎,真正的不在乎。他人的厌恶、鄙视、咒骂又或者是同情、认同、爱,对他来说都毫无意义。他没有任何内心的自我谴责,更不会为别人的关心所感动,他甚至不屑理会自己的身体感受。他衣不蔽体、食不果腹,与周围格格不入,他就是他自己,没有同类:“我要画画”、“我必须画画”、“我告诉你我必须画画,我由不了我自己”。这种强大的力量控制了他的全部意志,仿佛被鬼魅缠身。他别无选择。
他只是一个纯粹的画家,带着一颗炽热而痛苦的灵魂,追逐着凡夫俗子无法理解的伟大目标。
我们往何处去
生命的最终去处是死亡,可是在死亡之前,我们要找到自己的归宿,自己的根。
家乡就是归宿吗?对有些人来说是,有些人却不是。“我总觉得有些人没有出生在正确的地方。偶然的命运将他们丢到特定的环境里,但他们总是对某个不知在何处的家乡念念不忘。他们是生身之处的过客。”
斯特里克兰离开伦敦,后来辗转多处,最终娶了一个土著女人爱塔,生活在塔希提岛——他灵魂的真正归宿。塔希提美得如同天堂,在这儿生活的土著居民有着天然的肤色、自由的天性、与文明人不同的生活习性。他靠着土著居民过活,不用劳作;爱塔一个人照顾他们的孩子,从不打扰他,因此他可以专心画画。在这里,他获得了源源不断的创作灵感,画出了让他日后闻名遐迩的扛鼎之作。他的画色彩鲜明刺目,如塔希提的景、塔希提的人,又如他的痛苦、他的挣扎。
他在这里生活了三年。最后一年,他已经瞎了,最后也因得了麻风而死去,可他沉浸在绘画的海洋,竟对自己的病情毫不知情。显然,他内心的极度安宁已经盖过身体的所有痛苦。
满地的六便士,他却抬头看见了月亮。
是不是生活在社会中,一定要去找同类,才能显得我们并不那么另类,不那么孤单?是不是放弃别人眼中优渥的生活、崇高的社会地位,就是很傻?
谁也不能替谁回答,因为每个人心中对生活的定义不同。只是,不管做什么,希望我们的内心能真正富足与快乐,哪怕一个人,没有同类。
高更作品《塔希提岛的牧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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