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04-22 孤独感攫住的少年

今天H君发了一个微博的链接给我，上面的题目是『来测测你有多孤独』，上面有很多道选择题，每个选项对应了一个分值。H君又把他的得分发过来，是45分。标准答案里显示，44分以上就算是『高度孤独』。

H君发语音跟我说，他一直对这一类测试感到很矛盾。一方面。他每次得到的结果都显示自己『很孤独』或是『表面乐观开朗，但内里自卑而孤独』。H君说自己的内心有一个声音是非常赞同这个答案的，觉得自己正是这种人。但是，他的心里还有一种声音在说，自己其实没那么孤独，这些测试和答案都是矫情。自己只是想为时有的难过和颓丧找个理由，而所谓的『孤独』无疑是很好的选择。

我还没来得及回复，H君又发了一张图给我。图里是《龙族》这本小说的某一页，上面写到一个叫路明非的少年，常常坐在小区的天台上，遥望城市中心灯火通明的CBD。他感觉那里的每个人看上去都那么的自信优雅，他们踩着锃亮的皮鞋踩在光滑的大理石地砖上，每步都是那么明确果断。而路明非，他永远只是自己一个人，傻傻地在天台上呆一宿，仰望着CBD的生活。H君在图片下面写道：《龙族》里有很多这样的桥段，他每次读到这些，心里总会涌现两个字，『孤独』。这是他第一次窥探孤独，从一个虚构的故事里。

H君还是个学生，准确地说，是个闷骚的理工男生。他很快就要飞到美帝读本科了。常理来说，H君并不怎么爱说话，但今天不知怎的，他发了很多条消息过来。

H君开始絮絮叨叨地讲他的高中。他说，自己高一高二的时候从来没觉得过孤独。每天都和一帮理科男厮混在一起，互相用『氧化钙（CaO）』之类的梗来调笑、戏弄彼此。熬夜赶作业是一群人，去食堂抢饭是一群人，阿鲁巴也是一群人。从来就没有消停过，H君说，那时，他只是偶尔在睡觉前回忆起一天时，会隐隐有些疏离感，但从没想过孤独。

后来，H君要准备去美帝读书的事，就脱产了，离开了学校。在一个又一个的机构那里补课，同学从来都没固定过，一拨一拨地换。这二十天里，和一群人上课聊天背单词，吃饭电影各种嗨；下一个二十天，又和另一群人上课聊天背单词，吃饭电影各种嗨。H君每次都能碰上些特别棒的聊得来的同学，但是，能一直联系的不多。

后来，该考的试都考完了，该写的文书也写完了，H君就基本只用呆在家里看看书，准备几门预科的考试，等着offer就行了。H君觉得那段时候真的很难受，他特别想约着同学出去吃饭看电影打球。每次嗨皮完了要各回各家时，他就会感到很落寞。只有在那嗨皮的半天里，H君觉得自己是一个社会人。其他时候，H君都是一个人。一个人把一本本教材翻完；一个人坐在星巴克里对着屏幕噼里啪啦地打字；一个人背着个包站在拥挤的公交车上…… H君说，有那么一个月，他基本没和任何同龄人面对面地讲过话。都只是自己，在不同的地方漂来漂去。

H君经常拿着朋友圈微博刷来刷去，对着别人的动态点赞，每次看到有消息推送都会很惊喜。H君觉得，社交网络上的互动，能给他一些慰藉，让他知道自己不是没有存在感的。

即便是看到这一段一段的叙述，也能感受到H君内心的那种苦闷。他想要排解自己的孤独，却又觉得无从下手。所以，当又是一个人的时候，他干脆把自己埋在不同的世界里，书本、文字、影视……他用这些时空里的繁华、美好，来填补内心的空洞。他在别人的故事里搜寻自己的影子，搜寻自己的企盼，搜寻自己的心灵……他用那一份没有对象的共鸣安抚内心。

H君真的是个被孤独攫住的孩子。

我只能回复他，『别担心，这就是一场修行。智慧必然来自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