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琳打来电话的时候顾家庆刚吃了夜宵,姐姐在电话里颤动着,哭泣着,顾家庆才知道原来是侄女小贝这个点还没回家,而学校也说她一天没去上学,一阵安抚后,顾琳情绪稍微稳定后挂了电话,顾家庆便驱车赶回,直奔姐姐家。
顾家庆是个警察,今年是在公安上班的第七年。
一晚的开车路程中的细密思索,他决定先去小贝每天上下学的路上,看看是否有啥线索。
第二天一早,他把车停在天桥上,凭着敏锐的直觉,潜意识带着他走下了天桥。
下了天桥,就是一段长长的,约十分钟的桥下路。这里,是桥下的世界,是另一个活色生香的世界。最靠里面的是一堵墙,是大的筑桥卵石由粗钢筋箍紧,几经风化,几经修补,刷过黑灰,涂过鸦,又被政府标语覆盖,上面还是覆盖着漫天小广告纸,江风胡乱地揭下来,形成一片黑灰,红灰斑驳的杂色,阴森森的墙,一般人是不会靠前的。中间是剪刀样式的桥墩,摊贩不多,来往的行人多是上班族和学生,估计都是抄近路走这里的。
早点推车约摸清晨四点出摊摆弄,搭棚,热早点,装带子,而这个7点过10分,有早起上学的初中女学生,在推车旁要了两个青菜包还是肉包,加杯热豆浆。一个油腻腻的中年男人,在吵着要两个煎饼还非要多搁点火腿片。走过早点摊,再往前走上一小段,一句一句“行行好,给点吃的吧”的乞讨声有气无力的,这是前几年驻扎在这里的乞丐。
“舅舅。”边思忖着的顾家庆听到熟悉的声音,寻声望去,正是小贝,她蜷缩在角落里,书包抱在胸前,眼睛通红,鼓鼓囔囔的,脸上还挂着泪痕。
“怎么在这呢,肚子饿不饿呀,这孩子。”顾家庆大步走上前,血红的眼睛里顿时软下来,温柔怜惜着。
“我不是妈妈生的......,舅舅。” 哇的一声,小贝顿时洪水泛滥。
小贝是从这里出来的孩子。
姐姐终生未嫁,但一直渴望有个孩子,顾家庆在一次执行任务中,看到了这刚出生的婴儿,便将这天桥下的孩子抱了回去,边办理领养手续,还隔山差五去探望。
六年前的婴儿现在已经是小姑娘了,在本市最好的小学。
“但我还是想回去,妈妈会不会不要我?舅舅......” 顾家庆已经两眼潮湿,怎么会这样呢?是谁?是谁知晓了这个秘密?
“怎么会呢,你就是妈妈的宝贝呀,小贝。”
“但他们都说我是野孩子,是恐龙妈妈生的,不是妈妈的孩子,” 已经止不住的抽泣着,眼泪鼻涕都模模糊糊的。
“恐龙妈妈是谁呀?” 顾家庆叹了一口气,悬着的心平稳降落。
“恐龙妈妈,恐龙妈妈,就是,就是能吃掉所有的小朋友,大家都怕她,但我不怕她,我觉着恐龙妈妈一点不可怕,他们,他们就说我是恐龙妈妈的孩子,也不跟我玩。”
“为什么你不怕呀?”
“因为妈妈就是恐龙妈妈呀,第一天去学校,大家都被吓坏了,大声尖叫,我们图画课里,老师给大家看图的时候,大家都说恐龙妈妈就是我妈妈,然后,然后大家都不跟我玩了......”
顾家庆不禁掩面落泪。
小贝四岁这年,不小心打翻了翻滚的热油锅,顾琳眼急手快一把把小贝抱起,而热油顺势从头顶倾斜而下,头发和皮粘连在一起......
顾家庆把小贝带回了家,顾琳看到小贝手里摇晃着一只恐龙,小贝念念叨叨的,还一会放着脸上蹭来蹭去。
“恐龙妈妈,亲亲我,亲亲我...... ”
顾家庆通红的双眼已更加模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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