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时,我随父亲回老家探望奶奶。从汽车站下车后,要走接近一个小时的山路,才能到奶奶家。去时归心似箭,父亲总是健步如飞,小小的我,一溜小跑才能跟上。返程时,再走这山路,就悠闲自在了。
刚下过雨的山坡,景色特别美。远远看去,坡上盛开着一大片深绿色的小花。我跑过去,趴在地下仔细看,却又好像是软软的木耳,很好吃的样子。
父亲告诉我:“在咱们老家,这叫“地瓜皮”菜,雨后的山上才有。营养价值很丰富,是不可多得的美味。”
在一朵朵俏皮的“地瓜皮”中间,突然出现了一只红嘴巴的鸟,它跳来跳去引逗着我,绿色的羽毛映照着雨后清新的阳光,极其美丽。
童年的我,很迷恋过一阵扑捉鸟儿的勾当。但是,无论是在春末夏初的麦苗地里追逐红靛儿,还是在秋高气爽的场院里奔跑着网罗麻雀的时候,都好像没有见过这种鸟。我蹑手蹑脚的走过去,猛然伸出了手,它却在我眼前一闪而过,迅若流星的飞起。时隐时现的跟我捉起了迷藏,竟使我欲罢不能。
父亲说:“别捉了,你就是捉住了,回家也不能饲养,这种鸟即使在动物园里也不能从容的生活下去,它需要这宽阔的天地。”
听了父亲的话,我依依不舍的走开了。
在此之前的一段时间里,我常和一帮小伙伴去掏麻雀窝,大的麻雀捉到后是养不活的,它们不吃不喝,用不了几天就会死去。
刚出生的小麻雀不会这样。我们那帮孩子就上房揭瓦,找麻雀窝。把刚刚孵出还没有长毛的小麻雀,掏出来带回家养着,这时候的小麻雀还分不清状况,只要是把小虫放在面前,就会张开尖尖的小嘴吃进去。等它长大后,嘴眼和爪子都会带有一种凄惨的神气,如果不放飞,也会很快的死去。
对于美的追求,我是属于那种执着的人。这些精灵,观察它们的时候带给我的享受,不知对我的身心起了什么性质的影响。
记得一次去郊游,两个年轻人在用特制的猎枪打麻雀。枪声一响,数只鸟儿应声落地,一只麻雀落在我的脚下,大大的沙粒击中了头部,动也不动。“哎~帮我们扔过来吧。”我恨恨地瞪了他们一眼,扭头走了。
从此,我不再去捉鸟儿。我不想让它因为我喜欢它或是其它原因,而丢了性命。
如今我家的窗外,时常有几只麻雀在叽叽喳喳的叫。偶尔,还会飞过来两只喜鹊。它们互相追逐,互相逗闹,有时候看的淋漓尽致,真是饱眼福了。
生怕它们离我而去,我每天记得把一簇小米放在它们玩耍的地方,希望麻雀们能够在这里安家落户。
前几日,去佛慧山玩,坐在茂林修竹的景色里,我又看到了多少年前见过的那种小鸟。也是乍雨乍晴的天气,青枝绿叶,婆娑弄碧的树海,朦朦胧胧,似罩着薄薄轻纱的山峦,它在这绿树与黛青色的山中,轻盈的飞着。我依然不知道它的名字,却看到了它全部的美丽,这是一种极致。
是的,它们的啼叫是要伴着春雨,宿露,它们的飞翔是要伴着朝霞和彩虹。这里,才是它们真正的家乡,安居乐业的所在。
各种事物都有它的极致。虎啸深山,鱼游潭底,驼走大漠,燕排长空,这就是它们的极致。
环境造就极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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