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狗

多年不曾回家，也不曾来大院子了，咋一来有些路都生疏了。经济开发的风潮也吹到了这里，到处都在建房子，以前的路早已面目全非了。我和表弟一同走着，只是前面一个工地上别了道。本以为可以在前面相会，可就这一别就隔了老远。

我走的这边只能走路了没有车，路也有些陡。表弟那边有机场，如今屁大的方也会有机场，我不大愿意坐飞机，总感觉不太安全。我这是平民思想，其实据说飞机是最安全的交通工具。只见天空上飞来飞去的飞机，隆隆作响，如闷雷也似的。

这里变化可真大，高楼临立。变化的有些不可思意，我来到了子印的家，他们家正在建新房，从外面看房子也不过两三层，但是走进去一看楼顶就显得有些高不可攀。这可能是因为他们家客厅的楼顶是从一楼到顶楼的缘故吧，多数人的房子都是一层一层的。他们家显得很是独特，一进大门就是客厅，客厅的顶部就是房顶。光亮通透，格外的大气。

子印站在客厅里对我眯眯笑着，他的皮肤像他妈妈的皮肤一样的白皙。他还是那样的微胖可爱，穿着礼服一样的服装，讲究这是他从小到大的习惯。傍边还有两三个小孩，十一二岁的样子，穿着也是一样的洁净讲究。两个男孩一个女孩。女孩最小，他们在那里嘻嘻笑笑的吵闹着。

“这是你的房子吗？”

“不是这是我哥的。”

“哦，建这么高的房子啊。”

“没办法他孩子多，有十几个，就这几层都不够分的。”子印说

“十几个？这些孩子是你的吗？”

“不是，是我哥家的孩子。”

“唉哟哦，都这么大了，长得跟你们一样的白净。”

子印没有说什么，只是对我笑了笑，他的笑容仿佛是与生俱来的，我从来没有见他烦恼过，他们一家子人都是这样的，总是挂着甜美的笑容。

我出来在路上又碰见了小奶奶，她提着一个篮子，篮子里装着一些长豆角。她匆匆忙忙的赶着路，头也没有抬一下。我叫了她一声，她抬头看见是我。笑着说：“呀！小行回来了啊。”

“嗯，你这是去哪里呢？”

“这不，下面村的，阿凤家和她夫弟媳说要些豆角，凉干做酸豆角吃。”

“哦，这样哦。那你先忙吧，别误了正事。”

“好……，孩子啊，待会儿去我家坐坐噢。”

“好的，好的。”

小奶奶提着篮子飞也似得走了。我一看天，果然好天气，适合凉东西。我来到外婆家，可是外婆不在家里，门是开着的，外婆定是出去劳作去了吧。我走了进去，一股清凉扑来，还是屋里凉快些。

外婆住的还是老房子，泥墙瓦顶。房子虽是陈旧但修饰的还是很整洁。这种房子比现在平房可要凉快的多。我倒了一杯水坐在桌边，边喝边歇息，等着表弟。一杯水的功夫表弟来了，他说是坐飞机过来的。

我说：“至于嘛，才几分钟的路程，用得着这样吗？”

“那里交通实在太差了，到处都是工地，没法走，只能这样了。”

“你看快晌午了，我都有些饿了。咱们自己做些吃的吧。”

“好吧。”

我们做好饭菜又吃过了，外婆还是没见回来，我说：“你在这里等吧，我要回去了。”

“那你先回吧。”

这边的交通也着实的乱，还是以前一样的拥挤，房子建得密密麻麻。这里根本就行不了车，路都太窄了。当初父母之所以搬到村边去住的原因就是这样的。如今本来就狭小的路面又被挖得坑坑洼洼，就更难行了，以前这里都是青石板铺的路。不像现在这般的糟糕。

我艰难的走出村中心，但是在支书家的门前又卡住了，他家门前就一条羊肠小道，这路本来就是一条田埂，双脚并立两边就所剩无几了。今天更难走，两傍的树不知道什么时候被风刮倒了，横七竖八的倒在这小路上，我小心翼翼的从缝细里穿过，这倒下的树中大多是李子树，还有橘树，李子还未完全熟，大多是青色的，有些也带些微黄。

我想摘一个尝尝，但怕打了药，我吞咽着口水，还是忍住了。总算是走出这条时空错乱的路了，路前面还竟然还有个小围门，这难到现在这条路归私人所有了，还好门没有落锁，我打开门出来又给它关上。

前面的路好走些了，都是水泥路。可是好路不长，前面建满了房子，多数都不在家里住，有些还未装修，房子也没什么规划，东一座西一座，有些建在路中间，好好的平直的路被迫改了道，我最害怕走这样的路，叉路多，视线又不好，很容易就会走错。

有些路直接从人家的檐廊上过，还好没有迷路，在出口处竟然有堵墙。墙上有道门，如果说刚刚走过那乱树丛横的地方只是一个菜园子，那现在这里绝对是个院子了，这变化也太大了。我走近一看，门上了木栓子，还是栓住的，下面伏着一条狗，左傍边人家原来是表弟他堂叔家的，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搬过来的。

他婶子正在淘米做饭了，我本可以让她帮我开开门可我从小脸溥，虽说也算是半个亲戚，但不好意思开口，再加上那条大狗更是让我有些胆怯，狗见生人就爱狂吠。凶的还咬人，我还是避开些好，我正准备绕道走，可是这边也是围着的，门也是栓着的，这边住的是我余驼舅，他跟我妈一个姓，兴许多年前还是共祖的呢。

他家的大儿子认了我妈做了亲娘，因此就成了亲家。虽然后来我姐也不是真的嫁给他儿子，但在以前还是很流行认亲家，这里面多半是迷信，算命先生说有些孩子要认个亲家这样就好带。我们两家也属于这等子关系吧。

我跟他们还是比较熟，我余驼舅人很爽朗。一幅很亲切的样子，以前每年过年都来我家拜年。他们家以前是住村里面的，怎么也搬出来了，现在大家可能都爱往外搬了吧，外面毕竟还是宽敞些。

我看他家也正在烧火做着饭菜，我刚想过去让他帮我开开门，脚跟前一堆小狗子就嗷嗷的叫了起来，有五六个，个吧月大的样子。这一叫不要紧却引来了母狗原来就是门前躺着的那条，它呼呼往这边奔来，嘲我狂吠起来，它可能认为我伤害了它的孩子。

它叫着叫着就向我扑来，眼看就要被咬，我慌忙蹲在地上，以为这样可以吓住它，可是它显得更加的激动，也许是靠它的孩子太近了的缘故，我怕它咬了我的脸，我拾起一块板砖作防卫，就在我起身的间隙里它扑向了我的双脚。

它扑向我左脚，我提了起来，顺势一踢没有踢中它，它又扑向我的右脚，我又提右脚踢，它又扑我左脚，我还是没能快过它，一阵疼痛，我的左脚被它挂了一口，我提了起来，它又咬了我的右脚，结结实实的一口咬在小腿上，我痛的大叫起来，用砖住地上一砸，没有咂中它，不过它跑掉了，可能是吓住了。

我愤怒极了，看见墙边依着把斧头，我操了起来，怕它再来攻击我，我所性追了上去变被动为主动，见它又伏在了门前，我奔向前，手起刀落竟然一下子就把它打死了。只见它一动也不动了，狗头也快要和身体分离了，我本只想教训它一下，没想到却把它打死了。

一傍的婶子也看得呆了，半响才回过神来。“你怎么，怎么把我家狗杀了。”她带着些怒气说道。

我本来有些愧疚，又有些害怕，她的丈夫可不是好惹的，那打架可是出了名的，打起丈来六亲不认，还心恨手辣，俗话说打狗也要看主人，这下好了。我把他家的狗不但打了还杀了。他回来要是知道了，那一怒之下那还不把我也给杀了。

但听她这么一说，我反倒有些理直气壮了。我把裤腿一卷，左腿上一条血痕，右腿的小腿上一道牙痕，已经肿了起来。“你看，瞧它把我咬得。”

她看了看我的伤口说：“唉哟，赶快用水洗洗，别中毒了。”

我看见一傍的狗链说：“你们家狗咬人，为什么不栓起来。这洗了也没用，我这肯定要去打狂犬疫苗。这钱还得你出。”

她这时自知理亏了说：“这狗平时也不咬人呀，家里有好几条狗，这也栓不过来。你洗洗快去打疫苗吧，到时误工费也一并算上给你。”

我在水龙头上对着冲了冲了心想还是快点去打疫苗要紧，要是过了时间那可真要命了。“工钱就算了，但是这疫苗钱你一定要出，算是一个教训。”

她一边帮我开了门一边说：“好……。快点去吧。”

我拉下裤腿，就往回走，寻思回去骑摩托车去。前面的空地上正在办喜事，也不知道是谁家，是娶亲还是入府又或是生日，好不热闹。我靠边走过，先前的小路上长满了大树，路也被占了，要想通过只能从树缝里挤。就这样我像个猴子一样，一手抱着这颗树走一步再用手抱着另一颗树再走一步。

好不容易走出这丛林，前面的路更是艰难。只见前面一堆人挤在那里也不走，一看原来前面的路塌了，这条路本来就悬，下面是水田，上边也是水田，现在正有人在修，他们把用根木头架在上面。还好不久就架好了。

我正走出架子，听见下面有人叫我，我住下一看原来是小外婆，她叫我去喝酒。我说：“我这被狗咬了，要去打疫苗。”

“哦，那算了吧。你快去。”说完她就走了。

我走下架子，前面完全变了模样。以前的水田上建满了别墅，一栋栋刹是别致，不知道什么时候房产商搞到这里来了。一栋大楼正在装修线路排的整整齐齐。原来这栋大楼建在原来的水塘上，水塘被填平了。

唉！可惜了这亩塘。我正在哀思着，这时表哥从后面走来，他说：“这塘如今还剩一小块。那里面还有几条鱼，这会子应该长大了。”

“在哪里呢，这怎么可能还有鱼呢。”我看着大楼说

“有的，还留下了一点点，不信我带你去看。”

跟着表哥穿过大楼，在楼边果然还剩下一长条的水池，里面的水还很清。我看了看并没有看见鱼说：“这哪里有鱼呢。”

表哥走过来说：“在入水口边，你看这不有几条吗。”

我顺着他所指的方向一看，果然有几条半个手掌大小的鱼儿在那里吞吐着水。更像是绝望的呼喊。好好的鱼塘就这么毁了，太可恶了。

走出大楼，我远远望见了家，还好还是原来的样子，要不然我可能都要找不到家了。离家不远的空地上，那里以前是一个砖厂，后来泥土用完了，就遗弃了，留下一块平而大的空地，都是沙石地，一直荒芜在那里，只有野草疯狂的长。现在上面也建起了一排排的楼房。这架式跟城市已经没有什么分别了。四野的田地上也是热火朝天的工地。一栋栋房屋被建了起来，还有游乐场。

我往家的方向走去，在屋后的田里看见挖掘机正在工作，把先前的水田和旱地整的平平整整，又准备建些什么，我看见哥哥也在那里，我走了过去。

“哥，这里是在干什么，怎么到处都在建房子。”

“你不知道啊，我们这里将来要修个高铁站。所以大家都来这块建房子。好在以后卖个好价钱。”

“原来如此。”我有些惊叹，后悔当初怎么不在家里多建些房子，后来转而一想，哦，原来国家早就规定是一户一宅了。还好我还有老屋在那里。

“你这是怎么了。”

“我被狗咬了。”我把这些经历又说了一遍。

“我送你去吧。”

“不用，借你的车给我用一下吧，我自己去。你那么忙。”

此时天已经黑了。又下起了大雨。我想今天去也没用了，医院准是下班了，那么就要到明天，明天我会不会就此死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