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阴荏苒,转眼到了十月二十五日,是镇上逢大会的日子。孟凡欣和于建德一大早将货物准备停当,早早来到市场,在他们常常出摊的那地儿停了车。孟凡欣抱下那两个大伞,他们相帮着支起来,又把支架支起来铺上木板,将两头各有的两根长杆交叉站立,用绳子绑牢了,再将一根长棍往支架上一堂,两人便麻利地将衣服的样品一件一件地挂在长棍上展示出来,其余的就分门别类的摞在木板上。他们的面前就成了一道五彩斑斓的靓丽风景线,引得赶会的男男女女们投来羡慕的目光,勾起他们购买的欲望。
今天他们带的货特别多。秋收秋种之后的人们闲了下来,出去做生意的人都在做准备,准备好秋冬的衣服带到做生意的地方穿。因为大多数人都有一个习惯,喜欢在自己熟悉的地方买自己需要的东西。另外,还得给家里的老人孩子买足过秋、过冬的衣服、鞋子和必备的精米细面。深秋的天气粮食已经不再生虫了,精米细面也主要是早晚烧个稀饭、包个饺子等,可以吃到春节他们回来的时候。当然,主要的还是以家里的粗粮为主。因此街上的人特别的多。这个会不比春节前后的生意差,甚至可能会更好。
他们俩从一开始往外挂衣服就有两个人想给他们的儿子女儿买秋衣秋裤,棉袄棉裤。他们摸了又摸,问价,讲价,他们对质量、款式很是满意,但是感觉贵了点。他们心里非常想买,但价格却不容易讲下来。孟凡欣说:“我这个衣服质量没的说,这秋衣秋裤都是纯棉的,柔软细腻,舒服,冬天穿在里面不静电,完全可以放心穿。”
“好是好,我也感觉好,就是有点儿贵,能不能再便宜点儿?总不能你要多少就是多少吧?”买衣服的中年妇女也是一个实实在在会过日子的人,尽力让手中的钱财花的有价值。
“俗话说一分钱一分货,钱出在布眼里。我说的这个是卖价,最低价。你可以去比较一下,看看其他家的,觉得我这个衣服值这个价钱,你就再回来买。”
“我买的多,就相当于我到你这儿搞批发来了,你看怎么样?”
“一身衣服让一块钱,再少就真的不能卖了。因为我这衣服的质量好,进价自然就高,不能赔钱卖。而且,我们都是实诚人,不要虚价。”
“看小妹你说得,你怎么可能赔钱呢?这样吧,总共买五身,一百二十块钱。我还得买棉袄棉裤的,要是价钱合适,我就都在你这里买了。”
“孩子的一身进价二十五,大人的一身二十八进的,你给我一身二十四,搁在你身上说,你能不能做这个生意?你懂的,大姐。”
“大姐,你去其他摊子看看,能买到便宜的你就去买,要是没有能看中的再回来买俺家的,行不行?”于建德早就听得有点烦了,但还是耐着性子劝那个讲价的女子。
因为这时已经有好几个人围在摊子前挑各种衣服。七嘴八舌的问个不停。有着急的人,感觉手感好,又嫌挤来挤去的太麻烦,累得慌,就直接买了回家去。人越来越多,于建德的叫卖声也越来越响,他们两个忙的不亦说乎。就连一直讲价的那位大姐,害怕自己选好的衣服被别人买了去,也就按原来的价格付了钱。不知不觉,衣服也卖的差不多了,就连一些床单被罩,也所剩无几。
罢会之后,清点了一下,各个品种都剩的不多,他们今天装的货可是他们车子的极限了。收获满满,钱包鼓鼓的。来不及清点一下所收的现款,孟凡欣让于建德在车子上休息,自己去给家里采购一些菜品及孩子的零食和玩具,才动身回家。
“媳妇,又该进货了吧?哎呀,真过瘾,钱哗哗地流到咱们的口袋里。”路上,于建德开着车,孟凡欣坐车厢里。他真是太高兴了,眉飞色舞,说话的声音几乎都能飘到天上去。
“今天感觉怎么样?累吗?”孟凡欣答非所问。
“还行。中间忙的时候有那么一小阵有那么一点点的小难受。”于建德腾出一只手用大拇指掐住食指的小指肚说。
“你好好开车!”孟凡欣打了他的胳膊一下,着急地说。“现在怎么样了?还难受?”
“现在啊,一点也没感觉了。”他撇着嘴转头看向车厢里的孟凡欣,拧过身子猛然把胳膊放到孟凡欣的肩膀上,用力一揽,“看,怎么样?有劲吧?”
“停车。”孟凡欣突然喊道,她的心差点儿蹦了出来!于建德像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似的委委屈屈地停了车,“下去,坐车箱里去。”
“不嘛,我想开车。”于建德像个孩子一样嘟着嘴说。
“你开?你要是把车开翻了怎么办?我还没过够呢,我孩子还没长大呢!”孟凡欣生气地说。从车厢里下来,站到了于建德的身边。
“不会,老婆,我老老实实开车。”
“你保证?”孟凡欣看着他,目光坚定。
“老婆,我一定好好开,绝不再捣蛋了。”
于建德这么说,心里却想着:“我于建德被病魔压抑了这么多年的朝气,一直活的像一只漏了气的皮球。现在,好不容易治好了病,我想展现一下你都不让,也太不讲理了吧?哼,哪天等你不在我跟前,我一定要好好地放飞一把。哼哼哼……”
“想什么呢?”孟凡欣看他愣了神,就问他,“还走不走家了?”
“走,走。”于建德重又坐到车上,脚踩油门,车子快速地冲出去,吓的孟凡欣赶紧抓住车厢前面的扶手,但还是被晃倒了。这一次,她几乎魂飞魄散!
于建德“哈哈哈”地笑起来,向媳妇抛了个媚眼,伸了伸舌头,车子才慢慢平稳了。
“你!”孟凡欣颤抖着,咬紧牙关,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过瘾了?”使劲地抓住于建德的胳膊狠狠地拧了一下。她不敢使劲地打他,随便碰他一下,身上就会出现青斑。所以只能嘴上说说,泄泄心头上的火。这次实在是忍无可忍!于建德感到从未有过的疼痛,唏嘘着听老婆唠叨:“你都多大了,还不稳当点?不知道考虑后果吗?你不为我着想也罢了,你可想过你孩子吗?想过你的父母吗?”
“嘿嘿嘿,”于建德边笑边说:“没事,媳妇,我就飘了一下,哪有那么多的后果?即使有后果,也都是好的后果。哈哈哈……”说完又笑起来。自治好了病,于建德的心里好像生一颗怒放的花朵,时刻敲打着他快乐的神经,整天乐呵呵的,整个人看上去非常的轻松愉悦,与之前的他相比,简直判若两人。
“乐极生悲,你知道不知道?”孟凡欣可没有心情跟他笑,严肃地说:“下不为例!要不以后你永远都别想摸车。”孟凡欣是真的生气了。没人能理解,她过到今天这个样子是多么的不容易。她想守护住现在好不容易才拥有的这来之不易的日子,有快乐,有饭吃,有衣穿,有事干,有钱花,她就很满足了。
于建德看到媳妇真的生气了,感觉事情他可能真的做过分了,就老老实实地开着他们家最值钱的三轮蹦迪,蹦蹦哒哒回家去了,一路无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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