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我久久难以睡去,脑海里不停回荡着那张让我恶心的照片。
照片上,是一对簇拥在一起的裸体男女,女的躺在床上,锥子脸,开心地笑。而那男的,是我再熟悉不过的面孔。
无论发生什么,无论我多么辉煌,我只爱你一个人。只爱你一个人。去你妈的,去死吧!我在心里骂道。
胃还在隐隐作痛。白天打的点滴算是白费了。窗外,不时传来几声野狗打架的狂吠,惹人厌。
泪水早已浸湿了枕头,凉凉的,冰得我睡不着,不,是心冷得我睡不着。
呆呆望着天花板,默默体会着世界崩塌之后的那种绝望的味道。
就这样一直折腾到大约凌晨四点,手机突然响了,我一把抓过手机,像是在黑暗中抓住了一丝希望的曙光。
是博崇打来的。
“喂,嫂子,在家吗?”听筒中传来那个大男孩的声音,暖暖的。
“在呢……”我魂不守舍地回答。
“抱歉这么晚打扰你,是这样,桐哥喝多了,我现在就把他送回去。”博崇语气中透着急迫。
我沉默了一下,冷冷地说:“不用了,这种男人,让他死在路边吧!”说完便挂断了电话。泪水再一次夺眶而出。
凌晨五点,门铃响了。一开门,一股酒臭味扑面而来,我皱着眉头,对扶着桐的博崇说:“我不是跟你说了让你把他扔在路边吗?”
博崇扶桐坐下,我冷冷地看着。
“怎么了,嫂子,你和桐哥吵架了?”博崇问。
“我俩的事不要你管!”我嘟囔了一句,发觉自己态度不对,忙改口说道,“麻烦你了博崇,今晚就在这儿休息吧。”
“不了,我走了嫂子,照顾好桐哥。”说完,博崇走出门去。
我看着面前这个醉的像一滩烂泥的桐。他原本雪白的衬衫上沾满泥土,纽扣少了好几个,领带像一条烂绳一样挂在脖子上,西装裤上还沾有些许呕吐物。这还是原本那个整洁爱面子、举手投足间透露着风度的桐吗?
他半倚在沙发上打着粗重的酣,我坐在他对面。就这样,从黑暗坐到天边泛白,从黎明坐到日上梢头。我一直静静地坐着。看着眼前这个认真说过只爱我一个的男人。我想了很多。
中午十一点左右,桐醒了。他睁开惺忪的双眼,第一句话就是:“去给我倒杯水来!水!”
我坐着不动。
“你没听到吗?老子要喝水!去倒!”桐气冲冲地说,还是一副没醒酒的样子。
我依旧坐着没动。我把照片甩在他面前,冷冷地说:“你看看吧,我需要你解释。”
桐很费力地坐起来,瞟了一眼那张照片,不知是不是错觉,我仿佛看到那一瞬间,他的眼睛中闪过一丝迟疑,但很快,又恢复了酒鬼的样子。
“我哪知道这是什么!”他又躺回沙发上,不屑地说。
“你继续装啊,照片上的女人是谁?你们发生了什么?”我声嘶力竭地冲他喊,“你忘了吗?你说过的只爱我一个呢?全都是鬼话啊!”
桐不语。
过了一阵,我的情绪渐渐稳定了。“我知道你工作忙,压力大,我理解你。你好好给我一个解释,我可以当做什么也没发生过。”我说。
“哼……”桐从嘴角挤出一声冷笑,突然从沙发上跳了起来,冲我恶狠狠地说道,“我对女人有什么好解释,你不是要独家新闻吗?著名乐队主唱嫖娼!多好的独家啊!去呀,去报社告发我吧!哈哈,这是老子的自由,你他妈管不着!”
我被他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我惊恐地望着他。他冲我做了一个下流的手势,转身走进房间,“呯”地一声巨响关上了房门。我觉得我的世界关闭了。
我如行尸走肉一般收拾好行李,又如行尸走肉一般走在大街上,我不顾川流不息的车辆,自顾自地走着。
“姑娘,走路看着点儿!”“红灯啊,不长眼啊!”一个急刹车,司机探出头来冲我吼。
我漠视着他。
“这人脑子锈掉了!”司机嘟囔了一声开车走了。
我继续走。有时候真的希望车流能将我淹没。
就这样走过三条街,敲开了闺蜜家的门。
闺蜜也就是我大学室友,Free-pop乐队的粉,把乐队海报贴在床头的那个家伙。闺蜜一开门,被我魂不守舍的样子吓了一跳:“芊芊,你怎么了?”
我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哭着叫了一声“楠,我活不下去了!”便晕了过去。
醒来时,已是傍晚。我躺在闺蜜的床上,傍边放着一杯牛奶。闺蜜去上夜班了。
由于不放心我,她躲着老板偷偷给我打了好几个电话,听到我平静下来的声音,她才松了一口气。
是啊,我平静下来了。这一刻,我比任何时候都清醒。
我连夜写好了稿子。第二天就交到了报社。
“今天难得这么积极啊。”“酒糟鼻”瞟了我一眼,低头开始看我的稿子。看着看着,他的眼睛突然开始发亮,然后抬起头,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我。
“阿诚啊,过来!这个,登明天的头条!”
“干的不错啊,你!”“酒糟鼻”冲我竖起大拇指,露出他狰狞的笑。
我开心地笑了,像小孩子拿到了心爱的玩具。
心依旧在刺痛。
桐被开除出了乐队。因为嫖娼。
一切都结束了。
《每日趣闻》当天的报纸被抢购一空,头条赫然写着《Free-pop乐队天才主唱季桐沦为嫖娼客》,几个大字让我透不过气。
因为弄到了独家新闻,我被评为“最佳写手”,并和报社正式签约,成为报社的正式员工。
一切都结束了。
“唉……真是可惜了,亏我当年还那么喜欢他。这下可好,再也翻不了身了,星路全毁了,”闺蜜一边咬着奶茶的吸管,一边指着报纸说,“不过,没想到这次是你们那个小报社搞到了这么大的新闻啊,哎,难不成和你有什么关系?”
“关我什么事。”我冷冷地说。
“开玩笑的啦,你能和人家大明星扯上什么关系。”闺蜜笑道。
我无言以对。是啊,我和桐有什么关系。我们的一切都结束了。
一切都结束了。
我合上电脑,起身穿上大衣。
“哎,外面在下雨哎,你干嘛去?”
“我出去走走。”
“我陪你。”
“不用,很快回来。”
说罢,我走出门去,留下闺蜜愣愣地站在屋里,不解。
一切都结束了。雨越下越大。
一切都结束了。雨滴打在脸上,很痛。
一切都结束了。
结束了。
“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季桐……”我声嘶力竭地冲着天空大喊。
为什么,明明是我自己选择了结束这一切,可这一切都结束了,我,却一点也不开心呢?
“为什么?!”我哭倒在地。
突然,雨停了。不,是我的错觉,雨明明还在下,为什么,我感受不到雨滴捶打的刺痛了呢?
我仰起头,泪眼模糊中,一个男生在我身边撑着伞。
“不哭,一切都结束了。”是那个熟悉的男声,暖暖的。
“博崇……”我扑倒在他身上。
博崇紧紧地抱住了我。
“不哭了,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
泪水模糊了世界。那一刻,我在哭,他,是…在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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