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到了,过春节的方式在悄悄改变。无衣无褐,何以卒岁?朋酒斯飨,日杀羔羊。过去春节,添加新衣服,杀猪宰牛,放鞭炮,都有一幕幕的难忘岁月。而今,玩微信,刷抖音,在两个圈之间巴拉来巴拉去。
傍晚在家庭群内刷到嫂子炸酥肉,侄孙在旁边看的津津有味,外甥媳妇留了言:家乡的味道,妈妈的味道!一句留言触动了我的神经,把我的眼眶整出了泪花。妈妈去世一周年刚过,回想起曾经有多少个年头,每到春节妈妈就给我们炸酥肉,可是她老人家炸的酥肉,永远吃不到了。
说起炸酥肉,这个确实是我们家的传家宝,我说哪天我们家开个酥肉馆,一定会生意火爆,因为那种酥肉吃起来,让你久久不能忘却,回味无穷,而且味道确实就是家乡的味道,母亲的味道。
不记得小时候那一年开始,我们家有了过年炸酥肉的习惯,但有一点是肯定的,我们家的炸酥肉是从父亲开始做起来的,而父亲又是从哪里学来的,没有问过父亲,也没有问过母亲,如今父母都不在了,酥肉技术的最源头,就成了永久的谜。
过去在农村,“两头拽”的家庭是最苦的,父亲在外当干部挣工资,母亲在家务农,在生产队里挣的工分多少,往往对家庭生活影响很大。像我们家七八口人,孩子们多,劳力少,自然是工分总显得不够。小时候吃的总是红薯稀汤,糠窝窝,玉米糊糊,野面条,哈拉床面条。喝白汤小米粥加红枣也只有奶奶吃,因为她老有胃病。家里吃肉,也只有过年的时候吃上几顿。
每到过年,父亲总要炸酥肉,酥肉是瘦肉和鸡蛋混合而成,把它们柔和好,好像加上葱姜,脔成肉团,一块一块用长筷子夹住,放到开了的油锅里,每一块肉团在热油锅里来回滚动,发出刺刺的响声,一个个酥肉团都卷缩起来,老老实实变成了黄粼粼球体,规则大小不一,表面凸凹不平。
父亲炸酥肉就像玩艺术品,我们几个姊妹都饶有兴趣,总是相继搬起凳子,踮起脚尖目不转睛盯着炸酥肉的锅,尽管也是碍手碍脚,但父亲从来没有感觉我们碍事儿,让我们看个够,也许他有意让我们从小学会炸酥肉。当用黑黑的小手捏起炸出来的小酥肉,放进嘴里吃一口,香喷喷脆真真,满嘴流口水带油水,眯着眼睛回味无穷。凡是煎熬过的东西都会变了一个味道,酥肉如此,人生也莫过如此。
没有了父亲,每年过年就变成了母亲炸酥肉给我们吃。不知道啥时候哥哥也学会了炸酥肉。我们开玩笑说,我们家的炸酥肉是传儿不传女,传老大不传老二,我没有学会,好像几个闺女也不会炸酥肉。
嫂嫂学会炸酥肉应该也有好几年了,也许是和哥哥一起学会的。炸酥肉不难,只要勤经,过年的时候,多往厨房里跑,多往活儿前面站,谁都会学会炸酥肉。家里传承下来的炸酥肉,也没有什么特殊配方,完全是每个人心领神会,在街上饭馆里吃过的酥肉,都不是家里的这种味道。
闺女出嫁了,都会回来娘家的,如果在娘家没有学会做酥肉,来拜节回去的时候,带一兜儿酥肉,也是最大的收获。尽管现在不缺吃的喝的,但酥肉这种家乡的味道,这种母亲的味道,会成为永久的记忆。等过了年,嫂嫂组织开一个酥肉讨论会,把秘方都给了儿媳闺女,想吃自己去做。没有了父亲母亲,家里酥肉还是有的。做酥肉是家里的老传统,酥肉是家里的传家宝,也是凝聚一家人的一种方式。
父母断肠离 ,佳节共思亲 ; 酥肉相煎熬 , 口福不忘本 ;勤劳俭为先,酥肉年年有。
银河湾
2022.1.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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