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同学问:“可识陶行知和武训?”其佛教圈道友嘉二人,称武训为转世活菩萨。前者,著名教育家,略知。后者,主席曾批判,事迹不清。或为解放前后某大人物,文革含冤,饱受冲击?凭直觉一猜。
手机速览其生平,一惊。武训(1838-1896),行七,原无名,赐“训”,取“垂训于世”之意。行乞兴学,三十八年,三建义学。中国绝无,世界仅有。清廷嘉封“义学正”,赐黄马褂、“乐善好施”匾额,予立牌坊。正史载乞丐,千古一人。伟哉!已过不惑,不识此君。惭愧。又尖锐发问:“武训乃陶行知榜样。为何不入学生教材?”回家恶补。
上网细读,赞叹唏嘘。《清史稿·武训传》述,“孤贫,从母乞於市,得钱必市甘旨奉母。”孤儿命苦,乞讨养母,孝顺也。“稍长,且佣且乞。自恨不识字,誓积赀设义学。”推己及人,立志兴学,宏愿也。“以所得钱寄富家权子母,积三十年。”投资理财,以钱生钱,智慧也。此锱铢累财。
“又数年,设义塾柳林庄,筑塾费钱四千馀缗,尽出所积田以资塾。”倾囊而出,义塾始成,慷慨也。“得田二百三十亩有奇,乞如故。蓝缕蔽骭,昼乞而夜织。或劝其娶,七谢之。”不忘初心,富贵不淫,坚守也。“开塾日,七先拜塾师,次遍拜诸生,具盛馔飨师,七屏立门外,俟宴罢,啜其馀。曰:‘我乞者,不敢与师抗礼也!’常往来塾中,值师昼寝,默跪榻前,师觉惊起;遇学生游戏,亦如之:师生相戒勉。於学有不谨者,七闻之,泣且劝。”尊师敬学,以情化人,谦卑也。“尝至馆陶,僧了证设塾鸦庄,赀不足,出钱数百缗助其成。复积金千馀,建义塾临清,皆以其姓名名焉。”再接再厉,终成正果,精进也。此兴学轶事。
“县有嫠张陈氏,家贫,刲肉以奉姑,训予田十亩助其养。遇孤寒,辄假以钱,终身不取,亦不以告人。”扶寡助孤,累积阴德,博爱也。此乐善好施。
“病革,闻诸生诵读声,犹张目而笑。”死而无恨,为善最乐,善终也。“县人感其义,镌像於石,归田四十亩,以其从子奉祀。山东巡抚张曜、袁树勋先后疏请旌,祀孝义祠。”名垂青史,垂范后世,不朽也。此功德圆满。
出殡日,堂邑、馆陶、临清三县官绅,执绋送殡,遵遗嘱,归葬“崇贤义塾”东。送葬逾万,观者如山,哭声震天,乡民落泪。
民国时,推崇备至。修墓、建祠、立碑、塑像、撰文、题辞画传、助学以纪念。全国两次大型武训诞辰纪念活动,尽揽军政要员、文教名流。事迹入教科书,为学生偶像。其名命名之学校不少,如武训出版社、武训街亦有。称为“武圣人”。
抗战时,中共更武训故乡堂邑县为“武训县”,柳林镇为“武训镇”,办武训师范,诞辰日纪念。《新华日报》特刊纪念,郭沫若题:“武训是中国的裴士托洛齐,中国人民应该到处为他树铜像”。国共共襄,皆顺民意。地位尊崇、影响深远,“千古奇丐”(冯玉祥语)。
解放后,电影《武训传》诞生。风云突变,草木含悲......文革间,“红卫兵”掘墓焚尸。“捧起一颗心来,不带半根草去”此武训生平事迹之大概也。人生如梦,福祸无常,命运难测,生死皆苦。信哉。
敬仰之情,无以言表。一段课文,浮出脑海。“我们大家要学习他毫无自私自利之心的精神。从这点出发,就可以变为大有利于人民的人。一个人能力有大小,但只要有这点精神,就是一个高尚的人,一个纯粹的人,一个有道德的人,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一个有益于人民的人。”纪念学习武训,非常贴切。
学习武训,民国蔚然。因旧中国贫穷,人口四万万,文盲比例高。振兴中华,教育为先。教育机会,人人平等,文盲乞丐,先觉者也;敢为先倡,教育救民,社会草根,先行者也。其唯武训乎。
应愁前路无知己,天下几人能识君。武训,清末乞丐,慈善家、教育家;孔子,落寞贵族,思想家、教育家。盛衰如转烛,兴废同棋局。均兴学,昔都挨批,皆平反。而今,“孔子学院”出国门,武训义举仍无闻。政治酷刑结束,武训寂寞如昨。集体失忆,良知缺席。悲哉!
故重裁网文,织以哀思,编入崇敬,以表敬意。其殁过百二十年,冀诞辰日有纪念,慰逝者;教科书留鸿爪,启蒙童。武训事迹不灭,民族精神永存。草民一呼,愿闻九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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