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pi酱本周的放送主题是“你们会不会想起那些离开了的人”。看着看着,我想起了一些远去的人和事。看着看着,我只好扯过一张纸巾蒙住自己的眼睛。然后,再换一张。
自打我五岁进城,爷爷(准确来说其实是“外公”),成了我生命里最慈祥的那个人。他在自己的小院里,一个人生活了大半辈子。爷爷在院子里开出一小块菜地,栽种了各式小菜,有青色的香菜,也有红色的番茄,还有割完一茬又长出一茬的韭菜。
在盛夏明亮的阳光里,刀豆的藤蔓,沿着爷爷搭起的吊绳努力攀爬,心形的叶子铺陈出一张翠绿的帘子。再过些时日,将有许多红色的小花苞在这一片翠绿里盛开,然后结出一个个狭长的豆角。爷爷曾教过我如何分辨和采摘那些已经成熟的豆角。
爷爷的院子里,还种了一棵玫瑰树,长着许多椭圆形的小叶子和尖尖的刺。也是在炎热的夏季,玫瑰树开花了。风轻轻吹过,似乎整个院子都散发着香气。之后,我们会把那些小小的玫瑰花采摘、晾干、碾碎、放进干净的罐子保存。
玫瑰花在晾干之后,会变成更为深沉而内敛的紫红色。我妈喜欢在蒸花卷的时候,放一些碾成粉末的玫瑰花。当她把那些裹着玫瑰香气的紫红色,洒在刚刚擦过一层油的面饼上,再快速抹开时,站在一旁的我,心情就像是在欣赏一幅画那样愉悦。
每到雨天去爷爷家,都要淌过一些泥泞的小路,那时还总为泥巴弄脏鞋子而烦恼。可是后来,爷爷的老房子被拆迁了,院子里的菜地和老树也没了踪影。如今,那块土地上已经修起了高高的楼房。而我,已经有很多年没有再见过爷爷,哪怕是在梦里。
爷爷的模样,已经在我脑海里变得越来越淡。我只能隐约想起他佝偻着身子,把刚刚炸好的香甜的胡萝卜油饼,一路走走停停地送到我家。我只能依稀记起他用苍老而粗糙的手掌,在我的头顶上轻轻摩挲。我只能模糊忆起他依靠在我小床的被褥上,一边跟我说话一边眯起眼睛渐渐睡去。
还记得有一次,我妈让我去爷爷家打开水,可是贪玩的我在半路上把暖瓶磕坏了。看着漏出来的水在地上画出一个大大的圆,惶恐无助的我突然就哭了。我不敢回家,
只想躲进爷爷温暖的臂弯。看着爷爷把自己暖瓶里的壶胆放进我的暖瓶装好,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哭丧着脸的我咧开嘴笑了。
长辈们总说爷爷是个倔强而固执的老头,宁肯守着自己的小院子,不愿跟子女一起生活。也许,爷爷只是喜欢一个人住的那份清净和自在。在他的小院子里,种些自己想种的菜,养几只会哼哼的小猪,炒一盘自己爱吃的青菜,泡一杯浓浓的茶,再扭开黑白电视听一出咿咿呀呀的戏曲,就足够了。
papi酱说,“不经历一些离别,你根本就不知道生活里会有那么多事让你后悔”。可我们偏偏要等到亲人已逝,才能在特殊的节日里,想起一句“子欲养而亲不待”。可是,再哀嚎再想念,又有什么意义呢?那些突然离去的人,又如何听到你的一句,“对不起,我爱你,谢谢你”。
中元节的前一天,是我妈的生日。我妈出生的那个年代,正是中国饱受贫困折磨的年代,只有逢年过节才能稍微改善一下生活。比如,中元节总得备些平日里难得一见的食物祭祖。我妈也终于能跟着沾沾光。
清早,我给我妈打电话祝她生日快乐。可是,她似乎并不在意自己的生日该怎么过。晚上听说一家人在外面吃饭庆生,不过接受生日祝福的主角并不是她,而是我
三岁的侄子。不知为什么,那一刻我觉得鼻子酸酸的。后来,我妈发短信给我,“谢谢女儿的祝福,只有你才能记住我的生日”。看罢,心里的某处生疼。
父母记得住我们小时候的各种琐事,摔跤哭了、家长会被老师表扬了、考试得了第一名,而那些事我们自己却早已想不起。父母记得住我们曾喜欢吃的所有菜色,每每回家都要问你想不想吃,即便你说不用麻烦吃什么都好,他们也依然坚持在厨房里忙活一个下午,只为让你再尝一次曾经熟悉的味道。
今早又是大雨,我看着路上一辆顶风冒雨的小三轮,念叨了一句“送货员真不容易”。小明说,“可是谁又容易呢”。是啊,曾经努力读书的我们也不容易,为给我们交学费而努力打拼的父母更不容易。也曾与父母争吵无数回,但养育之恩却始终不敢忘怀。
山川满目泪沾衣,不如怜取眼前人。那些爱,请牢牢记住。那些人,请好好呵护。
不安分的少数派(订阅号ID:fewpai),我在这里等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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