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五）

文/丘豸

五、

第二天，就是除夕了，儿子坐早车到了家。吃完饭，太阳已经升起老高了，老刘和儿子在院子里拉彩灯。然后又打了浆糊贴春联，香香在外屋准备晚饭和年夜饭。

贴完了对子，满院子里红红火火的，伴随着村子里零星的爆竹声，年的气氛立马就增加了很多。老刘这瞅瞅那看看，开心地哼起了小曲。

晚饭很早，两点不到就吃完了，便开始和面剁馅包饺子。香香揪剂子，儿子擀皮，老刘包，三口人一边手里忙碌着，一边说说笑笑，这可是一年里仅有的场景。

包得了饺子，收拾利落，春节晚会也快开始了。老刘从那边抱回一大抱木头绊子，把灶堂填满。回屋沏上一壶茶，香香早已准备好了水果花生瓜子。然后，三口人坐在炕头上，开始看春节晚会了。

十点钟还没到呢，外边就开始有鞭炮声响了起来，烟花的彩光闪烁着，一道道亮晃晃地映在窗户上。儿子有些着急了，香香说：“咱们不忙，你把鞭炮烟花准备好，我和你爸先做年夜饭，等做好饭了再放。”

“得了，一切就听老妈的！”

老刘和香香在外屋忙了好大一阵儿，快十一点半了，香香在外屋喊了声：“儿子，准备放炮啦！”

儿子早就准备好了，用爆竹在院子中间围成了三个“8”，烟花也都摆放好了。儿子知道老爸爱放炮，点着一根香烟递过来，说：“老爸，咱俩点！”

老刘接过烟，和儿子一起走到院子中间，就点燃了起来。顿时，一朵朵电火花一样不停地闪烁着，崩豆一样的响声连成了片，不断冲击着鼓膜。紧接着，烟花的彩球一个个飞向天空，然后炸出五彩斑斓的彩花，喜庆动人的时刻就在此时！

香香早已躲到了墙角，两只手捂住了耳朵歪着头在看，给老刘乐得哈哈大笑。

烟花爆竹响过之后，老刘打开了院门。多年来都是这样，开门迎春，迎接新一年的到来！

回到屋子里，香香给财神爷端上一碗饺子，又上了三柱香，年夜饭正式开始了。

这时电视里，主持人朱军开始宣布：“新年的钟声就要敲响了！让我们一起倒数，迎接庚寅虎年的到来！十、九、八、七……”三口人频频举杯，开始互相问好祝福！

六、

幸福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转眼正月初七了。儿子因为有两个家教，一大早就坐车回学校了。送走了儿子，老刘和香香回到家里，没了儿子的身影，就感到有些冷清。老刘回头一看，香香在那里擦眼泪呢！

老刘用手点了点她：“你瞅你，怎么还掉上眼泪了？”

“人家让儿子闪了一下么，刚在一起几天，就又分开了。不知哪天还能再见面。”

“那还不快？这一年眨眼不就过去了，你想想去年的春节不也好像刚刚过去？别盼了，都把我们盼老了！”老刘看了香香一眼，“明天你也走了，我自己在家不更难过么？我是不是也得掉眼泪啊？”

“可不是咋滴，明天我也又要离开这个家了！”香香也感叹了一句。

香香早早地打好了行囊。晚上，两个人又温存了一回。激情过后，香香把头枕在老刘的臂弯里，老刘用手一边捋着香香的头发，一边望着天棚，不由地叹了口气。

香香把头抬起来，看了看老刘：“咋的了，老公？”

老刘又叹了口气：“tmd，这日子过的。老了老了，一家人东一个西一个的，这过得叫啥日子！”

香香把头贴在老刘的肩头：“这你叹啥气，你看看咱们屯子，从东到西，有多少人家不都这样？”然后，用手在老刘的胸脯上轻轻拍了两下，“再坚持两年，等儿子大学毕业了，咱们就哪也不去了，在家里种点地，天天守在一起！”

“你想得倒是挺美！儿子毕了业，还不得娶媳妇，买房子？没有头哪！”

香香又拍了老刘一下：“想那么远干嘛？再说了，儿子毕了业找到了好的工作，挣钱又多，再找了一个条件好的对象，兴许就不用咱们操心了呢！”

老刘听了，在香香的鼻子上刮了一下：“你怎么净想美事呢？”

“当然要想了，万一实现了呢！”

第二天一早，老刘送香香去了车站。在老婆上车回头招手的一刻，老刘心里咯噔了一下，昨天还说老婆呢，今天自己不也这样吗？

没有了老婆儿子的屋子里，又回到了年前的冷清，老刘在屋子里越呆越寂寞越烦躁，他心里盼快点开学了，快点离开这个寂寞孤独的家。可是，开学要等到正月十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