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神之惧 第一章

天神之惧 第一章

很多美好的事物，我们注定无法拥有。只是远远观望一眼，就已耗尽此生全部的好运。那种与幸福失之交臂的酸楚，痛彻心扉。我时常告诫自己，活着已是不易，又何苦奢求那虚无缥缈的幻梦。我曾抛弃尊严，对着命运之神摇尾乞怜，也曾唯唯诺诺，藏躲于阴影之下舐舔伤口，或是昧起良心，丧尽天良，不为别的，只为苟活。

“莫影，你看今晚的月亮多美啊，不吃几个人，就太辜负这良夜逸景了。”精瘦男子欣赏着月亮，那满溢柔情的双眼好似在望着情人。

“血狼，要吃你自己去吃，我可不好这口。”莫影瞥了他一眼说。

“你可知道人类的肉质是多么鲜嫩，那美味只要你尝过一次，就戒不了了。”血狼伸出异长的舌头舔起爪子，漏出的尖利的牙齿叫人担心会不会划破他的舌头。

“哼，你若不怕天兵来抓你，这座城市的美味尽管享用，我绝不拦你。”莫影面无表情地嘲讽道。

一座城市到底有多少妖怪，莫影并不知道，就像这里的黑帮成员不知道有多少同伴一样。人类弱小如蚁，却有天神护佑，你若敢动一人，修行者会来灭你，你赢了，会有土地神来灭你，你赢了，再有天兵天将来灭你，你再赢，还有诸多上品天神在后面等着。此时，你才会明白，最弱小的不是人类，而是你这只妖怪。

做人不易，作妖更是不易。妖怪只吃肉，吃人风险太大，吃牲口又要钱，如果偷抢，土地也不会坐视不理。

“不比以前了啊！”血狼叹息道，“现在的天庭势力一面独大，以前还有魔界抗衡，自从魔界从神魔大战中败下阵来，我们这些妖魔真是活的比狗还窝囊。”

“劝你少在这儿伤春悲秋的，有空找个工作来挣饭钱吧。”莫影任由一阵夏风吹乱自己的头发。

“什么？要我堂堂的狼族少主给人类打工，会被同类笑死的！”他从口袋掏出根蓝钻香烟，叼在嘴边说，“有没有听说过最近刚崛起的牙？”

“没听过，是一个妖怪的组织？”

“对，听说它们的势力很大，已经把周边几个城市都统一了，这么大的动静你竟然不知道？”

“我对这些事不感兴趣，明天还要上班，回了。”话毕，莫影从两人对话的20层楼顶一跃而下，留下还有一肚子的话没说的血狼气的干瞪眼。

其实，并不是每只妖怪都要吃肉的，比如莫影。他的本体是影子，生于虚暗，食物乃是人们的恐惧。为了吃饱饭，莫影经常在晚上干些丧心病狂的勾当，如扮鬼恐吓未成年的婴孩，扮色魔惊吓夜归的少女。

告别血狼后，莫影便游荡于城市各个阴暗角落之间寻觅食物素材，想着赶快吃饱回家睡觉去。

在跃过一排小区后，位于空中制高点的莫影被远处一位白衣少女吸引。她背了个小巧的黑色背包，身穿纯色体恤和紧身休闲裤，黑发梳成马尾高高立于脑后。相貌有十七八岁的样子，正是莫影喜欢的类型。

这么小的姑娘，凌晨1点还在外面游荡，是时候让我来教育一下了。莫影调整身姿，扭身降落在姑娘背后百米处，脚步落地的声音刚好传不到她的耳中。这是一条紧靠河岸的水泥小路，两旁新栽了瘦小的行树，点点路灯稀疏的分部其中。昏暗的光线只是勉强照亮了道路，至于旁边的河流则要依靠哗哗的流水声来证明它的存在。

莫影压住脚步声，一个起落便把两人的距离缩短了大半。前方，小姑娘迈着轻快的步伐，哼唱着走调的小曲儿，晃晃悠悠地逛着，一点也不像是独自走在郊区廖无人烟的河边，倒像是在艳阳高照的街头散步。

哒哒哒，莫影的脚步声徒然加大。按照以往的套路，他故意发出声音制造恐怖氛围。待她回头就闪到一旁，女孩不见人影定然惶恐万分,乱了方寸。一旦陷入恐惧，就逃不出他的手心了。但预计的回眸并没有，那女孩像是没有听见般毫无反应。

难道是个聋子？

“嘿！”莫影叫着上前拍她肩膀，哪知女孩突然回身，握拳向他腹部袭去。莫影轻蔑一笑，慢吞吞的伸手迎上对方的拳头。预料中的柔软触觉没感到，传来的是一阵猛烈的痛麻之感，瞬间传遍全身。

莫影踉跄退了一步，反应过来是被她用防身电棍给电了。立定后向前望去，看见女孩跑进了胡同里。呵呵，有意思……虽然尝到了一丝恐惧，但还远远不够。

唐雪觉得自己太倒霉了，一个人到封台市旅游，为了赶时间，坐了晚上11点到达的火车。结果刚出火车站就迷路了，手机的电也用光了。然后先是被跟踪狂袭击，接着又被醉汉敲诈，晚上的坏人怎么这么多。

“你没长眼啊！”醉汉大声呵斥着女孩，“把老子撞得这么狠，赔五千吧，要不别想走。”

“大哥，我刚才被坏人追，慌不择路才撞到您的，真对不起！”唐雪低下头，不敢和醉汉对视。

莫影对这个破坏自己晚餐的醉汉十分不满，一天只有这一顿饭，他不想任何人破坏自己的美味。

两人的争执还在继续，醉汉开始动手动脚了。莫影走过去，拍了下他的肩膀。醉汉回过头只看到黑影一闪，就晕了过去。

“快回家去吧，”莫影努力做出和蔼的表情，心想你回家我才好把你吓得屁股尿流啊，“晚上外面很危险。”

“谢谢您，”唐雪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说，“我是来旅游的，现在找不着落脚点，您能不能……”

“那来我家吧。”莫影径直从她身旁走过，不给她思考的时间……

唐雪犹犹豫豫地跟着他来到一个颇为老旧的小区中，一进家门莫影就露出猥琐的嘴脸，“小丫头刚才把我电的不轻啊。”

“什么？刚才那个跟踪狂就是你？”唐雪很想哭。

莫影不喜欢讲太多废话，粗鲁的把她拦腰抱起，扔到副卧房的大床上，阴森的说道：“等我洗完澡再来收拾你。”然后怪笑两声将门甩上。

这晚唐雪蜷缩在房角一夜未眠，等了一夜即将到来的凌辱。而莫影则舒舒服服躺在主卧室的单人床上，浸溢在女孩鲜嫩润滑的恐惧中沉沉睡去。梦中，他好像回到了初生之时，那无限空旷的幽暗之中。

第二天清晨，莫影打开屋门，唐雪正坐在墙角打瞌睡。他满面笑容的说：“来吃早饭吧。”

唐雪显然被恐惧折磨了一晚上，精神很疲惫：“你不是……”

“哦，你说昨晚啊！”莫影的脸此刻仿佛绽放着柔暖的光芒，“临睡前我跟你开了个玩笑，你不会当真了吧。”

“你……”唐雪欲哭无泪。

“出门在外呢，一定要注意安全，小心坏人。你这么轻易就进了一个陌生男人的家里，多危险啊！所以哥哥我一定要好好给你上一课，以防你以后再这么莽撞。”

单纯的唐雪被他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说服了，这时她才感到自己饿坏了。她在莫影的带领下，来到客厅，餐桌上摆着两份早餐，有牛奶和三明治。随后两人在餐桌上边吃边聊，有说有笑，关系拉近了不少。

吃完早饭，莫影说要去上班了，唐雪却毫不自觉的说：“哦，那你去吧，我再睡一觉，困死我了。”说罢，悠然自得地飘向卧室，接着又传来一句，“哦，对了，中午我想吃肉肉，好多好多的肉肉。”

没想到这家伙这么自来熟，莫影有点后悔把她带回家了……

临走前莫影接到一通电话，“是莫影吧？吾乃是封台市的土地神，有事欲托卿。”土地的声音略显苍老。

“你怎么有我的电话？”

“哦，是血狼喻吾之。”

“不可能，我和他有两百年的交情了。他答应过我不会向任何人透露我的行踪，更何况你还是他最仇视的神仙。”

“吾与之万币。”

“说人话！”

“我给了他一万块钱。”

“……”

“小莫啊，”土地的声音愈发苍老，“怎么说我也在此地做了五百多年的土地爷了，这个长幼尊卑还是要分的。”

“我六千多岁了，你这个轮回活了几年。”

“小仙失礼了，先生请见谅。”

“有什么事快说。”莫影有点不耐烦了。

“天庭的月樱仙子投胎下凡历练，昨日本该功德圆满羽化成仙的她，却被绑架了。绑架者是‘牙’的成员，据可靠消息称，月樱就被‘牙’囚禁在封台市的某个地方。所以老朽希望先生能够出面去救救这孩子。”土地的语气客气了许多。

“你们没人吗？为什么要找我这个不黑不白的影子来做事。”

“先生不知道吗？近日城隍正带领大批阴兵阴将在圣女峰和‘牙’开战，我这里实在是没有人手了。如果月樱仙子在我的辖区出了事，我这个轮回也就算结束了。”土地喘着粗气越说越激动。

“好吧，那我们来谈谈报酬。”

“只要您能把月樱仙子带回来，我给您二十万怎么样。”

“五十万。”

“你开什么玩笑。”

“一百万。”

“虽然我是神仙，但也不会点石成金啊，哪来这么多……”

“一百五十万。”

“哎哎哎，你不如去抢好啦。”

“两百万。”

“你等等，容我考虑一下，就一下。”

“三百万。”

“行行行，两百万，咱们成交。”

“四百万。”

“好好好，算你狠，就四百万。”说罢，土地狠狠挂掉了电话。

这个莫影到底什么来头，土地爷不禁回忆起那天血狼的话。

“我这个兄弟到底什么来头，说实话我也不知道。”血狼当时咧着大嘴猫着腰，一边数着他的一万块钱，一边嚣张的叫嚷，“一开始只知道连城隍爷都得敬他三分，后来听说他好像还在天庭任过职，因为得罪了什么大人物，被天兵天将追杀了一百多年。最后天兵实在是死的太多，死不过来了，玉帝才迫不得已收回了通缉令。”

怎么可能，这狼崽子牛皮吹得也忒大了吧，也不怕把天吹破。土地摇摇头，无力的倒在办公椅上，思忖着，不管这个莫影到底干过什么，只要能早日把那个月樱小祖宗救出来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