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

回家

我想我此时的心情用归心似箭来形容最恰当不过了。

晚上5点多的车，我早上6点多就把包打好，然后坐在办公室里祈祷时间过得快点，偏偏时间与我作对，过得比平时慢多了，干了半天活，抬头一看只不过才9：10，离晚上5：00还有漫长的8个多小时；心跳却是平时的二倍，“砰砰砰”跳个不停，水没有了平日的甘甜，饭不香，书不迷人；网络平台打开的速度似乎突然从飞奔的小马变成了瘦骨嶙峋的老牛，只画圈不走路……满心满脑都是我那200公里外离开了半年的家，恨不能凭空生出一对翅膀来，让我飞跃山山水水，御风而行，转眼就到达温暖的港湾。

我家住的是上世纪八十年代建成的预制板结构的三层小楼，不到70平方米，地基下沉拉扯出的裂痕斑驳的分布在厨房的墙上，前两年电路改造遗留的线槽还趴在墙面上咧着嘴，地面是简单的地板革，九十年代流行的实木家具朴实厚重与如今的靓丽简洁格格不入，结婚时买的窗帘被岁月里穿梭的阳光磨砺地失去曾经的艳丽，一块大蓝床单蒙起来的坐上去吱吱呀呀的沙发……可就是这些破洞，这些过时，这些褪色却如磁石一样牢牢地吸引着远在他乡的我，经常会在某个时刻倏忽地从灵魂深处浮出来，固执地环抱着我，让我怅然若失中夹杂着丝丝的甜美。

可，孩子老人工作的牵绊使我只能是想想而已，因为照顾爸爸，而孩子寒暑假课程繁多，我又要上班，一年到头只有过年才能回家待几天。

不过，这个暑假有点不同，由于孩子是初三毕业，假期可以不用补课，爸爸被哥哥接回家，而我还有年假，这三个条件凑到一起，我就有时间回老家了。于是在决定回家的第二天一上班，我就便迫不及待地跟领导请了假，向不远的远方回归。

有时想想，人真的是很奇怪，本来爸爸那里是我从小长大的地方，按理说这才是我的故乡，但，一提到老家，故乡的字样，我第一反应竟然是我婚后生活二十多年的地方，这可能就是“年深外境犹吾景，日久他乡即故乡”吧。在一个地方生活时间长了，那里的砖砖瓦瓦，草草木木，砂砂土土都浸满感情，渐渐融入到人的生活里，身体里，记忆里。

坐在火车上，看着铁路两侧的绿色从起伏不断的山峦，一望无垠的玉米地，到广阔无边葡萄园，心莫名的从焦虑中挣脱，安定下来。

老家是一座古城，以望儿山闻名遐迩，葡萄是靠近大海的它的特产之一，丰收的季节总是吸引各地的货商前来拿货，平日里葡萄架的海洋也是很壮观。

双脚一踏上小城车站的青砖小路，心就和风中的发丝一起飞扬起来，闭上眼转着头把四面八方的空气都呼吸了一遍，东面是葡萄叶子的清冽，西面是购物广场上烧烤的浓烈，南面是大河的甘甜，北面是海鲜市场的咸腥，每一次呼吸都是毛孔都会愉悦地大开着。

我住在石油小区，生产区和家属区一墙之隔，看着整齐划一的红房顶，不远处工作二十年的站区，楼下被大家照料的我的花坛姹紫嫣红，情不自禁从楼西头喊到楼东头“六儿，我回来了”“哈喽，二嫂，忙啥嘞”“刘姨，晚上好啊！”“小石子，小石子”……

一阵热络地聊天后，我回到家里，和儿子分工合作，擦地，刷水杯，烧水，洗床单，清洗纱窗，擦家具，满头都是幸福的汗滴。

干完家务已是晚上10:30，躺在床上静静聆听远处山村狗低沉地吠叫，风拂过树叶沙沙作响，窗跟下菜地里夏虫低鸣，细细捕捉空气里飘荡的若有若无的油气，渐渐进入梦乡。

一夜无梦，无比香甜。

这就是家，虽然小，虽然破，虽然老，虽然旧，却让人天涯海角地牵挂，让人山高路远地奔波，让人魂牵梦萦地依恋，让人跋山涉水地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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