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转过头定定的盯着延陵的眼睛,延陵楞楞的看着我:“你是不是说……”我悟到延陵后面的意思,我向她点点头。
“文革,你这是哪年的事?快说说后来怎么样了!”延陵一只手摇拽着我的衣袖。
我接着回忆道:“接连两天,晚上依旧是那团朦胧的白雾,那双眼睛和冲我示意的招手,白天则是心里什么都清楚,但就是睁不开眼睛,茶饭不思,水米不沾。
我清楚的记得奶奶请来了大队的赤脚医生来给我看病,他也是我的姨父,打针吃药都没有效果,毫无起色。
后来又先后请来一男一女两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其中那个老年女人言之凿凿的告诉我奶奶,说我是被迷住了,只要在堂屋的条案上敬三炷香,下面的火盆里烧上纸钱,然后在八仙桌上边立铜钱,边按辈分往上喊祖上的名分,铜钱在喊到谁的名分时立住了,就马上给这位租上敬香烧烧纸,以求保佑,保证马上就好。我奶奶给她塞了几元钱的感谢费。
送走了这位老奶奶,我奶奶转身回屋就按照她教的方法操作起来,果然,当喊到我爷爷的爷爷的名分时,铜钱立马立在了八仙桌上。
奶奶这边敬香烧纸钱,我在右厢房的床上睁开了眼,我只觉得肚子里一阵翻江倒海,赶紧从床上探出半个身子,对着早就放在床边的腰盆,一种有四个脚的老式洗脚盆,哇的吐出几口清口水,一条像蚯蚓一样略带粉红的长虫伴随呕吐吐入盆中,由于几天没有吃喝,盆里并没有其它污秽物。
随着虫儿的吐出,我整个人感到一阵清爽。
‘大大,我饿了!’我向还在堂屋的奶奶喊到。看到我睁开了眼并喊着肚子饿了,奶奶高兴坏了,马上从灶房端来早已熬好的加了红糖的稀饭,我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当天晚上,我倒在床上,那遮天蔽日的巨大怪物不再出现,但那团朦胧的白雾又来到梦里,我还是迷失在这团白雾里,那个带面纱的女孩依然出现,她还是眼里透着善意,我还是听不见她在说什么,她友好的向我招手,示意我跟她走。
我准备下决心跟她走了,就在我要迈动脚步的那一刻,虚空中传来奶奶如洪钟般招魂的声音:‘文革,回来哟,快回来哟!’
随着奶奶的声音越来越清晰,那团白雾裹着那个女孩急速退去, 我被奶奶从梦中摇醒了。
第二天,奶奶将我们的铺盖等都搬到了左厢房。从此,晚上不再有噩梦,也不再有那团白雾和白雾中向我招手的女孩,但梦中女孩的双眼睛却永久的留在了我的记忆里。”
“简直是太神奇了。”我和延陵几乎同声感叹。
“我跟你说,文革,你知道我在老家有个小名吗?”延陵有点小激动,她的问话我无从回答,我摇了摇头。
“我的小名叫招弟,我在家排行老二,上面有个姐姐,我爷爷奶奶希望我爸妈再生个弟弟。”延陵陷入回忆。
“那是我四五岁时候的事了。由于我亲耳听过爷爷奶奶和我爸说想要个弟弟的事,有段时间好奇怪,我每晚都会做一个相同的梦,我总梦见一团朦胧的白雾,一个小男孩似乎在里面迷路了一般,无法走出来。
一个慈眉善目的婆婆给我戴上面纱,让我去将那个男孩引出来,带回家当弟弟。
我看见那个小男孩在白雾里好无助,他好像在叫喊,但我又听不见他在喊什么,我也大声的喊他,可他好像也听不见我的声音,我只能不断的向他挥手,示意他跟我走,我可以带他走出去。 他很犹豫,每次我想上前拉住他的时候,梦就醒了。”
我被延陵的述说惊呆了,我们做的是同一个梦?!
“过了两天,我再次招手,耐心的示意他跟我走,就在他心有所动,准备跟我回家当弟弟的时候,突然传来他奶奶召唤他的声音,然后梦就醒了,从那以后,再没梦见过他,但我记住了他迷茫忧郁的眼神。”延陵仿佛又身临其境一般。
“姐,这或许是缘分,或许就是天意,你就是我姐了。”我说这话没有一丝做作,延陵也嗯嗯点头。
“那你有了亲弟弟没有呢?”我好奇的问道。
“有,我告诉你,奇就奇在这里,我从那天没再梦见过那个男孩,或者说没再梦见过你,但后来几天,我还是梦见了那个婆婆和那团朦胧的白雾,我从雾中带回一个和你一样迷路的小男孩。”延陵的话让我汗毛都立了起来。
“然后再没有类似的梦了,再以后我妈就生了我弟弟。”我和延陵都感觉仿佛在另一个空间走过一趟。原来我们之间的那种似曾相识,来自于同一个梦境,而且相距千里,这大千世界太神奇。
我们好像真的揭开了困扰彼此好些年的谜底,心底无比的透亮,无比的愉悦。她真的像是我姐,我也真的像是她弟,我们彼此的友谊瞬间转化成一种亲情。
(未完待续)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