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倒是非常羡慕城里人的生活,因为他们可以“楼上楼下”,也可以“电灯电话”。而当时的我们,却只能“窑里窑外”(窑洞),也只能“面朝黄土”。
自小生长的西北农村的我,在上大学之前,已经熟练的掌握了基本的劳动技能,比如犁地、播种、锄地、割地等等。我的寒暑假和周末,也大都在家里从事简单的劳作,尝尽了下苦人的滋味。
每当劳动到筋疲力竭的时候,母亲总会趁机对我加以教育,叫我好好学习,以后千万别当农民,不然就要天天受这样的苦头了,我定是一脸茫然的承应着。我也会时不时的遐想将来离开农村的日子,会有多幸福?
我的大学是在省城兰州度过的,四年的时间倒也过得飞快,觉得还没有挥霍够,却不得不起身离开。兰州虽比不上北上广那般华丽和诱人,但对我来说已经算是大城市了,且依山傍水、历史悠远。
所以我并没有一些人那么挑剔,会嫌弃一座城市的环境,会讨厌一座城市的人文。我却带着那种“能上大学就算出息了”的小确幸,肆意的放纵着自己压抑多年的悲苦和煎熬。而这,似乎也恰恰体现了我这个农村人的“小农思想”。
不过幸好,我的大学对我包容有加,让我的生活过的还算惬意。在我看来,大学是一个包容性最强的地方,它不管你来自哪里,不管你出身贵贱,总能公平待你;在这里,你可以追求任何你喜欢的事,或者人;在这里,“富二代”并没有什么用武之地…所以如果有选择重来的机会,我想再给我一个“四年大学”。
四年之后,我和大多数同学一样,回去了四年前的地方,我回到了我的农村。并不是我不想到更大的城市生活和发展,只是我没有认真对待那四年的光阴。你负光阴,生活负你。
我把目标放在了体制内,我把未来定义为稳定和安逸。通过考试,我成为了一名基层乡镇干部,过上了父母眼里很体面的生活,也算没有辜负父母的含辛茹苦。
四年的城市生活,让我和农村开始渐行渐远,并且我以为,我很快就要摆脱农村的生活。可一切都没有想的那么容易,我仅仅是有了一份月薪两三千的稳定工作而已,还不足以让我过上城里人的生活。
刚上班那两年,母亲就说让我在城里看的买房子,一来这是结婚找对象的刚需,二来趁他们(我的父母)还干得动,可以帮衬着还些贷款。可那个时候,我坚决不同意,一是我还把感情看的很重,真感情干物质何事?二是不想过早的背负几十万的贷款。
可事实证明,母亲的想法倒是有远虑的,而我就显得不够成熟。上班三四年没攒一分钱,也没找到那个不要房子的感情,虚度了光阴,也浪费了青春。
所以要是如我一般,身在农村,大学毕业后在家乡有了稳定的工作,且不打算走出去的青年,工作一两年就可考虑买房子的事,早买早安心。
上班三年后,也就是2015年,我贷款买了一台车。终于也在2016年上半年贷款买了房子,年底就装修入住了。
买车的时候,是因为当时有个要好的朋友提了新车,羡慕之余,就合计着给我也买一台;还有那时候在企业上班,离住的地方比较远,买车也是为了方便。
遗憾的是,车子买了不久,当时陪我一起提车、曾经很要好的朋友,也因为一些不快而分道扬镳,少有来往。
买房子的决定倒是挺有意思,因为当时我正好喜欢一个城里的姑娘,觉得自己在城里没有房子,追求人家的底气都会不足。所以买房子的决定做的有些突然,后来母亲问我买房子是不是为了那个女生,但我是否认的。
遗憾的是,还没等到交钥匙的时间,我的追求就以失败告终。倒也没有什么悲伤可言,有的人根本就不值得你那么多的付出。
所以我并没有后悔自己突然的决定,我还是把房子装修成了自己喜欢的样子,继续找寻那个愿意伴我终老的人,共同组建一个家庭;一起在这里,把日子过成诗。
2017年,我的工作也从乡镇调到了县城,开始了一个人在城里的生活。自此,我也算得上是一个城里人了罢!
又是一阵小确幸之后,开始面对现实的生活。可一切得到之后的东西都没有了得到之前的美妙,生活如是。
朝八晚六的工作并没什么不好,至少比之前基层的煎熬要轻松一些。但工作之余,一个人的生活又显得更加凄凉。且不说单身这件事,若父母也在的话,至少可以相互多些陪伴。但这是目前做不到的事,因为经济条件还达不到,也因为父母并不愿意割舍早已习惯的生活。
所以大多数的周末我都会回到我的农村,回到父母那里,那里才是家,而城里的只是一套房子。以前在基层的时候,总往县城里跑,也不怎么回家,现在到了县城,又总往回跑。看似矛盾的很,却合乎情理。
以前常来城里都是找自己熟悉的朋友亲戚,与其他人并没有什么交集。现在长期生活在这里,倒是对这座城里的人有了更多的了解。
作为一个上不了“线”的小县城,也就是10来年才发展的算是有个样子,20年前一样土里土气。所以这的城里人,大都是些土著居民,随着城市化的发展,才有了点城里人的样子。剩下的基本和我一样,慢慢从农村跨进来的。按理说不该有什么优越性,也不该有太大的差距,但事实并不如此。
冷漠是城里人最显著的标签,我们这座小城也一样适用。这一点,显然比不上农村好了。农村人虽然不算富有,但总是那么热心肠,哪怕陌生人也能倾力相助。
还有让我很看不惯的是,那些嫌弃农村人的“伪城里人”。要么不愿意搭理,要么冷眼相看,要么背后指指点点,要么当面嘲讽…大家各自生活,农村人也不会抢你的饭碗,不会欺骗你的感情,何必呢?我把这样的城里人称为“伪城里人”,因为他们只是太想证明自己是个城里人,太过虚伪。
还有一些……就不再细说。当然,这只是有些人,而农村少有这些现象的原因大概是人烟稀少的缘故。再就是因为自己的逼格不够高,到不了相对高级的圈子,自然看不到更加文明的现象。
记得高中的地理课上,就提到城市化的趋势,并预测不久就会出现逆城市化的现象。所以当时还常常开玩笑说将来农村会是大家理想的居住地,也算是给自己的一种慰藉。可是10多年过去,城市化依旧如火如荼,逆城市化的现象却寥寥可数。
尤其是对于农村人来说,城市化似乎是自己身份的一种证明。另一个层面来看,城市化的过程也是追求进步的过程,我们总在更大的城市看到更先进的技术、更高的文明、更多彩的生活。而有谁不想追求进步呢?
所以,我也是一个正在城市化的人,而我的城市化就显得有点蹩脚。
我只是一只脚跨进了城市,而另一只脚却依旧在农村的沼泽里,瞻前顾后的负重前行。有时候很想早点将后面的那只脚抽离,有时候又不舍那一点泥土气息。或许真到了彻底抽离的那一天,又会依依不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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