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煤场初期
爸妈重新做起了煤炭生意,我们一家和舅舅家的关系变得亲密了起来。后来为了方便,舅舅家从合租的房子搬了出来,搬到了距离煤场不远的地方。于是偌大的三室一厅,常常只有我们姐妹三个居住。那时候爸爸给我们买了一个收音机,我们最热爱的事就是吃完饭后听收音机里的故事。把收音机放在桌上,我们围坐在桌边,小心翼翼地调节着收音机的频道,听到好听的故事就停下来。我记得有一次,我们听到了一个恐怖故事,正听到恐怖关键的地方,收音机没电了,现在我都不知道那个故事的结尾,却仍然记得当时的胆战心惊和意犹未尽。
后来,我们也从合租的房子搬了出来,住到了爸妈在煤场附近租的房子里。从此,白天和晚上我们耳边都萦绕着轰隆隆的机器打煤炭的声音,从一开始的不适应,听到了后来成了一种被忽视的背景音乐。
在我们搬到新地方住了一个月以后,我们家忽然来了一只自来狗。小小的,毛毛的,看品种是狮毛狗。那是我们养的第一只狗,我们给它取名叫汪汪。汪汪陪我们度过了一段欢乐的时光,但是好景不长,有一次,它不小心被我们煤场的拖拉机压倒了,然后下半身便瘫痪了。汪汪是一只很坚强的狗,那段时间,它还经常拖着下半身吃东西,见到我们就疯狂地摇尾巴。我们期待着它可以好起来,但是,随着伤口感染,它的情况越来越差。我们尝试给它喂药,却只能看见它日渐消瘦。有一天,我们放学回来,妈妈告诉我们,汪汪没有了。那是我们第一次知道失去的滋味。爸爸说,汪汪的名字没有取好,汪字带着水。
爸妈做煤场生意比从前忙了很多,不仅要联系镇上的煤料厂家保持煤炭的来源,还要经常到各个不同的地方找泥土,和煤炭混合做成蜂窝煤。做蜂窝煤的机器也经常需要保养和维修。还有卖蜂窝煤的工人,每天清晨他们带着板车来我们这里装上几千个蜂窝煤,由我们的拖拉机司机帮他们把板车拉倒城里的街上去卖,下午,他们卖完了煤再把板车拉回来,和我们结算工资,他们的工资是按个数计算的,卖的越多也赚得越多。拖拉机司机是由我们请的,爸妈给他每个月2000块的工资,中午在我们家里吃饭。
每到吃饭的时候,那个拖垃圾师傅总是会点评妈妈做的菜,这个好吃,这个不好吃,这个要多放点盐,那时候我们总是觉得很生气,也不喜欢跟他一起吃饭,总是在饭桌上反驳他。妈妈就会骂我们,说我们不懂事。过了一段时间,那个师傅家里有事就不在我们那里做事了。我们总算摆脱了和陌生人吃饭的日子。
但是对煤场来说,却是少了一个不能缺少的职位。没有了拖拉机师傅,工人们的煤炭便没办法拉到大街小巷去卖,我们的生意面临着停滞的危机。对于山城的地势来说,经常不是上坡就是下坡,很少有平路,所以光靠人力把装满了一车煤的板车拉到街上去是不可能实现的。
为了扭转煤场的困难局面,我爸决定自己学着开拖拉机。以我爸当时的年纪,从来没有接触过这类车,是很难学会的。但是我爸他真的非常坚持,先是让会开拖拉机的师傅来教他,告诉他基本的操作。每天再把拖拉机请师傅开到河岸边没有人的地方去,我爸就在那里练一整天。过了一个星期,我爸就开着拖拉机拉着卖煤工人上街了。
这是我爸第一次接触车。后来,他又陆续学会了开摩托车、和汽车,都是靠着这样一股毅力和天性,在超过大多数人的年纪,在很短的时间里,掌握了这项技能。我爸30岁以前基本都是荒唐度日,我常常觉得他有无数的缺点;30岁以后他却开始有了成熟男人的魅力和坚持,让我看到他身上也有很多的优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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