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陆小然那天去逛街,竟跟徐彬礼走散了。这也不怪能他,他最不喜欢逛街的,每次陪陆小然上街就像上刑,总是慢几步,无精打彩的跟在兴奋的陆小然后面,有时候甚至干脆就在门口等她出来。
事情就是那样发生的,陆小然从“不搭界”出来时,发现徐彬不见了,左左右右的看过去也没有人,打他的手机居然不在服务区。陆小然急了,手上拎着几个大袋呢,而且今天出门的时候偏偏穿了双新鞋,不合鞋,也不知道已经把靠进踝骨的皮肤磨破,刚才全神贯注的没感觉,现在才觉得火辣辣地疼,走几步更是疼得不行,她心里又怨又气又无奈,只好坐在街边的石凳上稍做歇息。
徐彬的电话还是打不通。陆小然看着身边来来往往,陌生的男女,觉得自己十分寂寞无助,再加上天气火热,渐渐恍惚。突然其中的一个身影在走过去之后又折了回来,冲着发呆的陆小然叫了一句:“嘿,蛐蛐儿”。陆小然定睛去看,那人穿黄绿色的衬衫,平顶头,觉得眼熟,正准备搜索脑里,那人就又说:“我是吴明征啊。”见陆小然还是一副茫然的样子,干脆把两只手举到头顶做耳朵状又咬着下唇露出两颗门牙说:“兔子,我是兔子吴明征啊。”陆小然恍然大悟,终于认出,他是她的小学同学吴明征,难怪叫她蛐蛐,原来她上小学的时候,胆子特小,上课回答问题就像蛐蛐叫,所以同学们都管她叫蛐蛐,这个吴征明曾经坐在她后座,没想到十几年一过,他居然大变模样,从一个小暴牙居然变成了一个大帅哥。她也兴奋地惊叫起来:“哈,怎么会是你。”
2
一阵久别重逢的寒喧之后,吴征明纳闷的问“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陆小然一脸委屈:“我男朋友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吴征明长长的哦了一声,说:“不如到前面的麦当劳坐一下,那里有冷气,而且可以看到这里。”
陆小然点头称是,可起身刚走两步就疼得哎呀一声立在那里。
“怎么了?”吴征明问。“我……我的脚……。”陆小然一脸尴尬。吴征明看了看,立刻明白了,说你等一下,我去去就回,转身跑开,只留陆小然一个人仍在原地发愣。
不到两分钟,吴征明又气喘吁吁的出现,满头大汗的举着一大包创可贴:“用这个贴一下,会舒服很多的。”说完,又迅速的撕开一张创口贴,弯下腰去,小心的贴在陆小然脚部受损处,这一切,他完成的干净利落,水到渠成,丝毫没有感觉到陆小然已经脸红了。
贴上创可贴,陆小然的疼痛顿减,走路是没有什么大碍了。
两个人坐到几十米前的麦当劳里一边叙旧,一边等徐彬。可是过了半个多钟头,徐彬都没有出现。陆小然有些着急,又拨了他的电话,没想到竟拨通了,令陆小然想不到的是,徐彬早在半个小时之前已经回家了,他说:“我在外面等急了,进去没看见你,刚好公司打电话过来,我就先回了公司,办完事就直接回家了。”陆小然心里委屈得难受:“那你怎么不打电话给我?”“手机正好没电了,回家才换了电池,忙着忙着就忘了。”陆小然也不说什么挂了电话,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吴征明看出些端倪,也不好说破,只说,蛐蛐儿,过会儿我送你回家吧,你家还住在原来的地方吗?
陆小然点点头,嗯。
车子径直开到陆小然家的门口,陆小然有些吃惊:“你怎么还记得这里?”吴征明笑:“当然记得了,那时候你家是我最向往的地方”话一说出来,两个人都笑了。吴征明跟陆小然又互留了电话:“有空没空常联系。”
3
陆小然和徐彬恋爱了大概三年,他们在一个公司party上一见钟情的。三年前,徐彬开的只不过是个小广告公司,而现在徐彬的公司规模已经相当可以了,但他们的关系却大不如从前。最近一年,徐彬老是说忙,就像那天逛街,已经是陆小然求了又求的结果,可是他还是中途跑掉了。虽然回来后赔了礼道了歉,可陆小然觉得还是有什么已经变了。
大概是两周以后,吴征明突然打电话给陆小然,说是他策划了一个小学同学聚会,让她一定来。这是陆小然第二次见到吴征明。那次参加聚会的有不少人,好多都是陆小然多年未见的,她觉得即新鲜又有意义,兴奋得不行。可回去把这事跟徐彬一说,他却皱着眉头,什么同学聚会,就知道吃吃喝喝,你呀,该减肥了。
对视镜中,陆小然是发现了自己的一些变化,可那也不算胖吧,顶多是丰满了一点而以,可是徐彬好像老是明示暗示是说她胖了,要她减肥。可该怎么减呢?
她拿这减肥的事问吴征明,吴征明说,你根本不胖啊,我觉得还很瘦呢。不过呢,你要是想让身体更健美一些,你可以跟我一起跑步,我每天早上都跑步的。陆小然说好啊。
自此,吴征明每天早上五点半左右就来叫上陆小然,然后绕着红福路到北平路一圈回来,遇到周末时,还在北平路口的早点餐喝豆浆、吃莲蓉包。陆小然仿佛回到了学生时代,多了一个要好的伙伴。遇到不开心,跟吴征明聊聊心情就好很多,他总是像个哥哥关心妹妹一样,听她诉说,替她开解。
有时候,陆小然跟徐彬闹了别扭,吵了架,吴征明也会劝她,让她多想想徐彬的好。“两个人在一起不容易。”这是他常常跟陆小然说的一句话。陆小然也想,是的,不容易,要珍惜。
4
陆小然怎么也没有想到,她这么精心维护的感情竟是场泡影。那天,她在书店里看书,分明看到徐彬挽着另一个女人的胳膊从玻璃窗外经过,两个人有说有笑,甚是亲密。陆小然难以致信地冲到他们的面前,她看到徐彬的脸都绿了。
“这是怎么回事。”陆小然愤愤的问。
那徐彬看看陆小然,又看看身边的女子,悠悠对小然吐出一句:“你既然看到了,那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分吧。”陆小然一下子蒙了。她想,如果他道歉、他挽留、他回到她身边,也许她会重新接受他。可是他居然就这么干脆地说分吧,想必他是早有预谋的,难怪他说是说忙,原来是忙着应付更年轻更漂亮的女人。
哭了一夜的陆小然眼睛红肿,被吴征明一眼看穿:“今天还去跑步吗?”陆小然狠狠地点头:“当然。”她使劲的跑,快速的跑,想把那些不快统统的都随着速度甩走。脚步快了,却乱了,陆小然跑着跑着,突然脚下一滑,一个趔趄摔到在地,膝盖蹭掉了一大块皮。陆小然就那样坐在地上,裤子卷在膝上,放声大哭,惊得路人绕道而行。
吴征明却熟练地兜里掏出一块创可贴,撕去包装,小心翼翼地贴在陆小然的伤口上。他的手指温暖且温柔,陆小然抬起头,神情恍惚地问他:“难道你早就预料我会摔跌?”他挠挠头发,耸耸肩:“我怕你又穿上不合脚的鞋,磨破了皮,所以天天拿揣着一些放在口袋里。”
5
那段日子,陆小然整夜整夜的失眠,只吃很少的东西,脸色蜡黄,削瘦,眼睛凹了进去,像一个难民,但她一直没有告诉吴征明自己失恋了,她怕他可怜她。
可再笨的人也会发现吧,因为她不再提徐彬的名字,不再说爱情,脸上总是有着阴云。
腿上的伤好了之后,陆小然参加了一个户外俱乐部的活动,她想利用行走来给自己放松一下。吴征明知道后也请假加了那个团。
“为什么?”陆小然问。
“不为什么,我喜欢。”他没有说喜欢行走,喜欢陪伴,还是喜欢她--这毕竟是他自己的事情。
十几个年轻的男男女女一起去登牯牛降的顶,1700米。走到一半,陆小然就体力不支了,头昏眼花,浑身虚汗,也难怪,连日的疲倦加饥饿怎么能熬得下来这艰苦的行程。在吴征明的半拖半拉之下,陆小然才终于没有落下。
在离山顶百米的地方扎营,吴征明把带来的水都给了陆小然,自己则去喝过滤过的山泉:“一样的,一样的”他说:“这山泉甜着呢。”陆小然知道,是她来的时候,水带的不够。
隔着帐逢,陆小然听到吴征明对她说,好好睡,不要想太多。
那一觉竟格外的香甜。
第二天一早四点多钟就要起床去看日出,一干人等打着电筒趟着黑走路,草很深,露水很凉。各自找一块合适的位置。等日出是一个焦虑的过程,陆小然就在那个时候发现自己的脚被蚂蟥叮了一口,正汩汩流着血,她惊叫一声,连自己都没有反应,吴征明已经蹲了下去,创口贴,他果真还带着创口贴。
东方开始发红发亮,陆小然抚着伤口,眼泪直流:“征明,这是不是一个受伤的季节?”
吴征明温柔地看着她,说:“不要紧,有我在。”
陆小然冰冷的心渐渐暖了,明媚起来了。她想到上次同学聚会,在洗手间里,听到有人互相抱怨:“唉,就是为了一个陆小然,还把我们都叫来做陪衬。”她又怎么不记得,小学的时候,吴征明常偷偷跟在她后面回家,送她回家。
心里又一次疼了起来,只不过这次,她是为了眼前的这个叫吴征明的大号创口贴。他轻轻的,轻轻的贴到她的心上,在山的另一端,太阳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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