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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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春过后,天气回暖,李韫去看程衍。
李韫喜静,将程衍安置在了偏殿,离他独居的正殿不远,刚好有个不大不小的庭院,种满了迎春。程衍折了几只送过去,插在他案桌前,每日更换新的,看了也赏心悦目。
前几日程衍同他说,“太子哥哥好长时间不去朝会了,也不出门。”李韫以为他孩子心性,一个人待不住,怪他不去看他。怎知他前脚刚迈进院子,便听得前方笑语欢声一片。倒是自在的很。
果不其然,还未等侍从通报,那厮已经远远地朝李韫奋力挥手。另一只手里攥着好像糊了油纸的框架子,近了一看才能看出来是个做工粗糙的纸鸢,形似一只展翅的鹰,不过前窄后宽的有些滑稽。
“太子哥哥,你看我做得如何?”小程衍献宝似的将那纸鸢举到高出他半截儿的李韫面前。谁知那人却并没有将重点放在这只古怪的鹰上。
“别叫我哥哥,我不是你兄长。”
“哦...”程衍稍微有些失落,但可能因为难得地兴致很高,随意应了声后并未露出半分不悦,反而扯上李韫的衣袖,“太子哥哥陪我放风筝吧。”
太子殿下不动声色地将他金贵的袖子从程衍稚嫩的小手里抽出来,低头整理,“宫里不比边境,不是玩闹的地方!”
程衍撇撇嘴:“边境那破地儿可没有长安那么好的春光,是不是,太子哥哥。”
李韫:“… …”
半个时辰后。
“… …太子哥哥,放高一点,线拉紧一点。再高一点……不是这样,手臂低点……”
李韫僵硬地扯着那条难以控制的细线,看着纸鸢越飞越高,想着这熊孩子忒不像话了,有本事自己来一个。
可转过念头,却只能看着那连风筝线都拽不稳的小身板径自哀叹。
一阵春风拂面而过,“啪”一声响,线断了。
好啊,好啊!
“好可惜”,方才一通指点江山的小程衍,现在正支着脑袋心疼自己刚糊好的玩意,一边见李韫本来就羸弱的身体被折腾的有些脱力。于是问道:“父亲以前同我说太子哥哥是个很厉害的人,可是很厉害的人,也会有不擅长的事吗?”
程衍随意一问,李韫却当即愣了一下,要说不擅长的东西么?李韫想,还是有的。比如怎样治理像程衍这样的混孩子,或者说,身边突然多出了这么一个可以亲近的人,就够让他手足无措了。
“行了行了,做好你的功课。”李韫挥挥手,好像再多说一句,这厮就要蹬鼻子上脸了。
“你给我的那些兵书我早看过了,在边境的时候。”程衍小声嘟喃了句,李韫没听清楚,“你说什么?”
“我说,我以后也要去打仗吗?”程衍吸了口气,“像我父亲一样,对吧?”
李韫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想了想答非所问道:“程老将军,是忠烈之士。一个武将,将铮铮铁骨埋于国土边疆,那便是最好的归宿,没什么好可惜的。”
程衍:“太子哥哥,我不想上战场。”
李韫:“别胡思乱想。”
程衍:“他说,等过了那个冬天,就陪我过生辰。”
“… …”李韫眉头微促,不忍打断他。
“你知道吗?”程衍继续说,“北夷国带来了十万精兵,他手里的驻军却只有两万人。他把我送走时说……援军会来的。很多人一辈子一辈子都没有见过什么叫血流成河,可是我再回到尹都的时候,那座城池上,已经没有什么活着的人了。”
八岁的孩子笑起,眼里闪着晶莹的泪光,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比春光还要明媚一些。仿佛他讲述的并不是什么沉痛的回忆,而是缅怀那个来不及陪他过生辰的人。
当夜,
太子殿下再次造访偏殿,程衍从他手里接过一个油纸袋子,打开一看,里面赫然躺着一串圆滚滚的东西。
程衍惊喜道:“太子哥哥出宫了?”
“没有”,太子殿下面不改色。
“哪来的糖葫芦?”
“你生辰。”
“哈,”程衍恍然大悟。可是……“可是我的生辰不在今日。”
某人一头黑线:“要吃就吃,哪来那么多废话。”
“哦,糖化了。”
“… …”
“还是很甜。”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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