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燕

这故事有些悲，又有些美，我忍不住想讲给你们听。

　　我从阿燕父亲那儿知道阿燕是个敢做的人。

　阿燕父亲一边做菜一边跟我讲阿燕小时候的事情。

　　老人面朝墙壁，两眼无神，寻找着回忆，缓缓地说：“他小时候的事情一言难尽……”大概这故事不是那么美好，老人的眼里并没有许多光彩。

　　90年代初的中国还没有进入好状况。论当时的情况也真的不容乐观。阿燕的父亲却还四扛着供给四个孩子念书，可最终努力的结果不尽人意，孩子们纷纷被迫辍学。阿燕不是例外，却也是个例外，他是自行辍学的。阿燕的学生生涯终止在进入初中第二个年头，许是新中国成立以后，家庭的困境一如从前。阿燕不声不响的离开了学堂。阿燕母亲生气地两眼瞪着阿燕，高高的颧骨称的脸颊极瘦。似是多天未进粒米。

　　“燕子，你怎么不去上学？”阿燕耿着脖子想也不想，“不想上了。”

　　“不上？不上就去北地里拉砖去。”

　　“拉就拉，谁怕谁。”

　　阿燕也生气了，转身就跑了出去。缝着布丁的花布鞋狠狠地踩在高高的门坎上。

　　下午阿燕父亲没找到他，出来寻。在北地，他看见儿子瘦小的身板，吃力地拉着砖，三伏的天，格外的热，太阳光就那样直直的洒落，想用自己最大的努力让地上那个小小少年褪去。可是使尽全力换来的只是一滴滴汗水的掉落，一个个脚印的落实。它可悲的发现，少年比它想像中要努力。阿燕父亲生气的跺脚。

　　“这孩子怎么这么犟，他说不上就不上，他还真敢。”

　　是啊，他敢，他真的敢。自此阿燕一天也回去过学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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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人将菜放进锅里翻炒。我看着老人手上条条皱纹，这双手上的皱纹，那么刺眼，那么明目张胆的在老人的皮肤上蜿蜒，在我的眼前狞笑。可它们却明明白白的告诉我：这皱纹里藏着他对儿子的爱。

　　我又问：“那后来呢，怎么样了？”老人翻炒菜的动作顿了顿。他又继续说，“我那时候在部队，胃穿孔快要死了……”

　　那时候还不时有战乱。阿燕父亲是部队的炮兵，整日里东奔西走，吃不上一顿安生饭，又加之那时粮食缺乏的厉害。树皮，草根，阿燕的父亲没少吃过。时间久了，然后便落下了病根。阿燕自己赶到部队时，父亲已经被送往县医院，因为当时军队的医疗水平还不是很高。

　　阿燕又马不停蹄地赶往了县医院。到医院后，医生却迟迟没有将阿燕的父亲推进手术室。他需要家属亲笔签字的手术单。阿燕风风火火的跑到走廊，医生问：“是家属吗？”阿燕不等喘匀了气：“我是。”

　　“请签字病人急需手术。”阿燕毫不犹豫的签了手术单。就连平日里平稳镇定见惯了生死存亡的医生也惊了神。

　　在那个年代，在阿燕那个年纪的青春年少里，谁能自许父亲面临生死时，家庭面临破碎时有阿燕一样的勇气站出来说：“我是，我签字。”准是一早就害怕的缩在墙角里哭了。

　　父亲的手术很顺利。后来医生对阿燕父亲说：“如果你儿子再晚来半个小时，你的命就保不住了。”阿燕父亲躺在床上，满脸泪水。

　　一个星期后，拆了线。本来是要继续住院的，但阿燕家经济支持不下去。下午父子二人便相依坐车回家。

　　那天，老天爷开玩笑开的有些大。黑浓的云翻滚着压在头顶，风狂暴的扯着树枝在空中乱飞。

　　因为天气太黑，父子俩也不知道到了哪里。隐隐约约看清路后，发现这路还很远，要慢慢走。

　　阿燕的身体一直护着刀口泛疼的父亲。尽量让父亲少吹一些风，尽管起不到多大作用。

　　风一阵一阵刮过，他们走在路上；

　　雨一阵一阵淋漓，他们走在路上；

　　天一分一分黑沉，他们走在路上。

　　当熟悉的木门被敲响，阿燕的母亲开门看见了狼狈的父子。两行清泪不停的滑落。安顿好阿燕的父亲后。阿燕母亲眼睛微肿，气的直骂而言：“你怎么就敢带他回来了，他才刚拆了线，会出事儿的。”阿燕默默听着，什么都没有说，因为这是他父亲的要求，也是他必须做的，他的理智告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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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人又开始做另外一道菜。绿色的柿子椒被切成漂亮的形状，在厨房灯光里泛着诱人的光泽和生命的颜色，这是经历了岁月才有的柔和。而我就切不出那种岁月磨炼过的形状和柔和。我看到了阿燕一步一步的打拼，就像不要命一样。辗辗转转，兜兜转转20多年之久。阿燕的事业一步步发展起来，见到发展的市场，阿燕便果断的投资了新行业。他敢做，毫不犹豫，并不怯懦，说干就干。

　　有一次和他谈话，我的爸爸啊燕告诉我：“要敢做，要抓住时机，并且我们要的是诚信，负责，还要认真，这样合同的单子才会越来越多。”

　　是的，我认为他是个有良心的商人。不是没有心机，只是用在对的地方，这大概源于他骨子里那跟随了他半生的勇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