蛙鸣

我住的地方离钱塘江很近。

最近一段时间晚上入睡的时候总能听到蛙鸣，外面的马路上并不安静，尽管已经夜已过半，到处仍是大型水泥罐车拉货的声音。在这样的环境里，这阵蛙鸣显得尤其可贵。

我躺在床上，听着“呱呱——”的声音，我问姐姐:“你说，这蛙鸣是从哪里传来的？”

“可能是钱塘江的青蛙吧。”

“你别逗了，我们离江边十几分钟呢，何况我们还住在十四楼！”

“骗你的啦，是幸福河的青蛙！”

幸福河是我们租住的小区后面的一条河，呈南北走向，北至钱塘江，南到哪里我并不知道。河道并不宽，十来米的样子，两岸都是树，风景不错。每天买菜都要经过幸福河桥，水质不算太差，所以经常可以看到过来钓鱼的人，没想到还有青蛙。

想起小时候的夏天，躺在凉席上，外面是朗朗的月光，逢得天气好的时候，走夜路都不用开灯，蛙鸣一阵接着一阵，从稻田里，从池塘里，从田埂上……此起彼伏地传来，萤火虫绕着窗纱起舞。

看着被微风撩起的窗纱，突然间，脑子里浮现出儿时爸爸捕鱼的画面。他穿着宽松的皮衣（防止被虫蚁咬到)，背着电瓶，戴个头盔，头盔上装有一盏灯，手持两根竹竿，竹竿缠绕着电线，是通电的。他顺着附近的田里或者河沟摸索，摸到鱼时，先把鱼电晕，然后用网子捞起，放进随身带的竹篓里，也不单单是鱼，捕来的也有泥鳅和黄鳝、螃蟹之类的。晚上八点多出门，常常到半夜才回来，竹篓子差不多也装了一大半，留下一点作为我们的午餐，剩下的部分，等到天亮，再去街上卖给鱼贩子。

记忆中爸爸经常借着月光出去捕鱼，那样的画面如今想来十分清晰，却又渐渐模糊。

姨夫也经常捕鱼，甚至是近几年，也依然用当初那种老旧的方式捕鱼，只不过如今他是把捕鱼当作生活中的一种消遣。记得妈妈曾经说过，十几年前，姨夫出门捕鱼，那晚月光很大，他的心情也好，走着走着来到我们的村子，捕完鱼后，竟无丝毫的困意，径直坐在我家的走廊上，就着满地扑洒的月亮光，吧嗒吧嗒的抽着烟…

现在很少能见到用电瓶捕鱼的了，一来是想吃鱼可以上街买，不必那么辛苦出去摸索；二来是现在真的很难捕到鱼了，满田满塘都是盘亘的水草。

月光再没有那么亮了，薄薄的窗纱上也不再能到若有似无的萤火虫了，只有蛙鸣还在此起彼伏…明明才十几年的光阴，放进记忆里，却像换了一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