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了你再死

滚滚滚！赶紧滚！就当我没生过你。

妈，你咋啦，又犯病了，得是老糊涂了，不知道好坏了，胡骂人，好像谁爱管你一样，不管你，你说咋弄。

我才么糊涂，我心里跟明镜似的，我，我......你就不要对我好，你赶紧走，不想看见你，我自己活自己，活不了死了算了，早活够了。

你老不听，总是这个样子，你还要我咋做？我们实在是没时间，给你请了保姆，我总不能不过活，一天24小时守着你、陪着你。

对对，你没说过这话，都是我说的，人老了要死了，不中用了，嫌弃了，你今个过来都是你媳妇教的吧。

啥她教的，她把你咋了吗？都过去多年了，她也道过谦了。

......

屋子里陷入沉默。

男子坐在沙发上抽烟，一会又站起来，刚站起来，又坐下了，眉头皱着，脸沉着。

阳台上一位老太太气鼓鼓地，向外看着，似乎看着什么，也似乎什么都没看。

男子又站起来了，妈，那你说，我咋个弄你才满意。

被称作妈的那位老太太，头也不回，哼了一声，不用，赶紧过你们的日子。

男子有些怒气，我们咋啦，我们不过日子你就高兴，接你过去，你又不愿意。

我不去，我就死在这里，哪也不去。

老是这句话，死，死，死，死了多年了，跟个小娃一样。不管咋说，快过年了，想着今年过年把你接过去，到我那里过年。

不去，要来，你们都来，我不去，去了，你那媳妇又给脸看，我这老脸，现在谁的脸都不看。

哎呀，又来。她不是现在年龄大了，上次经过他妈的事，也知道啥了么，你老是说她，老是埋怨她，你自己也下个台阶，你俩好了，我也好过，老把我夹在中间。

啥把你夹在中间，还是你自己被人家管住了，啥都听婆娘的，啥时候听过我和你爸的。

烦死了，总不能闹得不过日子吧！你不为我考虑，你孙子你总该考虑吧！

不要提我孙子，多好的娃儿，你看看，都叫你媳妇教坏了，也不来看我。

啥教坏了，娃上学，一天累的跟啥一样。好了好了，我就问一句，你到底去，还是不去。

去哪？

到我家过年么，去哪？能去哪儿，把你拉上还扔了不成。

不去，省得心烦，我一个人清净。

那你可不要到处说，我不管你。唉，把人愁死了，要不，你过去待上一天，总不能让人说我们不管你么，这大过年的。

不去了，老了不想动，哪都不想去，要来你们来，我可不愿意踏进你屋，看你媳妇的脸。

要不，我打个电话，让小丽给你说。

男子闭上卧室房门，给媳妇打电话了。

过了一阵出来了，男子脸上若无其事的说，可能忙着呢，一直没人接，不管她，要不明天让她过来亲自给你说。

算了，别演了，我生的，还能不了解，唉，人老了，惹人嫌了。还是你爸有福，早早去了那边，早早享福了，哪像我，活受罪。

又来了，你看看有几个老太太像你一样，有几个像我一样把你照顾的这么好，又是给你换房子，又是给你请保姆......

老人不吭声了。

男子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过来一阵，老人突然说，唉，真是想死了，想去下面见你爸去，一了百了，一死都清净了。

你胡说啥呢，老是死死死，都说了多少次了，跟个小娃一样，成天挂在嘴上，有意思么？

说一说就成真的了，嘴是心把门的，我就是想死。

成成成，死死死，我走了，你再死。

后来，男子走了。

再后来，靠着后面小树林那面墙，有一扇窗户打开了。

再后来，保姆回来了，寻遍屋子不见人，看着窗户打开，听见楼后面有人喊，急忙一看，一个人躺在地上，好像自己照看的老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