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幻悬疑】试验品（21）｜不解之谜

【科幻悬疑】试验品（21）｜不解之谜

夜，似乎比想像中更浓，天空飘浮几朵云，月亮躲在云朵后面，偷窥这个世界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慕纤语放慢脚步，扶着墙，目光盯紧不远处停下来的陆境庭。

一位人身材比例协调的男人来到陆境庭面前，仔细看，那是一位多功能的人工智能，他打开手臂上的程序，按照指示灯操作步骤，人工智能即刻变成一个飞行器，飞行器右侧伸出一只手，绅士地请陆境庭入座。

陆境庭动作娴熟地操作飞行器系统，在半空中呼啸而过，几朵云连连散开，躲在云朵后面的月亮红晕着脸，飞行器带陆境庭腾云驾雾地绕过一圈又一圈，仿佛是翩翩起舞的蝴蝶。陆境庭沉醉在其中，突然，飞行器如火山爆发般地直冲云霄，慕纤语见大事不妙，立刻转动智能耳珠，智能耳珠传来陆境庭频频发出的尖叫声和朗朗的笑声。

慕纤语目瞪口呆地立在原地，她没有想到，陆境庭偷跑出来，只为疯狂地玩乐。刺激的游戏，能给她减少压力？白天睡觉，晚上疯狂，这样的日子正常吗？她这是在麻痹自己。

不一会儿，他们回来了。飞行器恢复人工智能模样，慕纤语通过智能耳珠望远镜系统，扫视一眼人工智能，他有着一张白皙的脸，细皮肉嫩，活脱脱就是一位人工智能小鲜肉。天空几朵云重聚拢过来，月色朦胧，小鲜肉亲吻陆境庭的发丝，他们卿卿我我，咬耳朵，通过亲密的动作可以看出，他们正在谈恋爱。小鲜肉搂紧陆境庭纤细的腰，他们肩并肩一同前行。

他们这是要上哪？慕纤语加快步伐，紧跟着他们。只见他们走进一家不眠酒吧，这家酒吧24小时正常营业，夜晚比白天更加活跃，人类基本不来这家酒吧，除非迫不得，人类进不眠酒吧的前提是和人工智能一起来。要不然会被轰出去。这家酒吧是专门服务人工智能的。

今夜是不眠酒吧的开放日子，每逢周日，人类可以自由进入酒吧。尽管如此，慕纤语还是硬着头皮走进去，如果不是因为陆境庭，她不会踏进这里半步，她是有原则的人，不随便进人工智能的娱乐场所。迈进不眠酒吧，她随便找个桌位子钻进去，生怕被陆境庭发现。她坐在距离陆境庭三个桌位的位置。

只见陆境庭身旁的一位人工智能手握一瓶法国红酒，倒一杯又一杯的红酒摆在陆境庭面前，陆境庭面不改色地饮下一杯又一杯。而这位人工智能并不是刚才那位带陆境庭飙飞行器的小鲜肉，而是一位醉醺醺的醉汉，慕纤语气得脸色发青，她起身，正想冲过去将陆境庭带走，人工智能醉汉端起最后剩下的一杯红酒，颤颤巍巍地和陆境庭喝交杯酒。陆境庭竟没有半点反抗。在场的一群人工智能簇拥上去，笑声不断，纷纷扬扬地瞎起哄。慕纤语踮起脚尖，脖子一个劲地伸长，她变换几个姿势，却怎么也看不到陆境庭，她弹跳起来，还是无济于事，她心急如焚，干脆站到沙发上去。

慕纤语目光穿过一群人工智能，落在陆境庭身上，她惊诧地看着那个陌生的陆境庭，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她不相信这是陆境庭。众目睽睽之下，陆境庭精神亢奋地甩动头发，头发成了她诱惑人工智能的武器，她眼神“扑朔迷离”地勾引每位在场的人工智能，锁定目标后，火辣的眼睛放射勾魂的火，她柔情蜜意地将一截头发缠住其中一位人工智能肥佬，肥佬笑吟吟地盯着陆境庭的胸部，脸上的肉就像弹跳起来的皮球。

在旁的小鲜肉和醉汉却成了众多“助纣为虐”人工智能中之一。陆境庭扭着腰和屁股，脚踝戴的铃铛器声声作响，伴着音乐节奏，她热情如火地脱连衣裙，随着隐形拉链的脱落，连衣裙快速地从肩滑下来，一件透明的内衣暴露在外，双乳显而易见，陆境庭洋洋洒洒地扬起那条连衣裙，扔给肥佬，火辣的身材贴住那位肥佬的身体，双手如同蔓藤缠住肥佬粗大的脖颈儿，陆境庭毫无保留，赤裸裸地出卖自己的肉体和灵魂。

昔日积极向上的陆境庭竟堕落到如此地步，和人工智能鬼混在一起。

慕纤语羞耻感顿生，陆境庭的举动让她失望。眼前的陆境庭，还是她认识的那位陆境庭吗？同样的脸，不一样的她。这么多年过去，她终究还是变了，是否再也回不到过去那个陆境庭。

肥佬被陆境庭撩得神魂颠倒，他索性扛起陆境庭，大家识趣地让开一条道，肥佬摇动大屁股，慢悠悠地往酒吧顶级的套房走去，尽管他火急火燎，但太过肥胖，走动起来不方便，他暗地里骂粗话。不用猜，也知道他接下来的动作是什么。

慕纤语一刻不停地跟在后面，眼看肥佬抱陆境庭到套房的门口，慕纤语冲上前，一把拽住陆境庭的手臂从肥佬肩膀扯下来，冲她吼一声：“陆境庭，你这是在干什么？”

“你是谁啊？别妨碍我工作。”陆境庭半醉半醒，她眼前晃动着一个熟悉的人影，她昏昏沉沉，看不清楚那张脸孔，那个熟悉的人影慢慢地缩成一个黑点。

“你这疯婆子是谁，扫大爷的兴。”肥佬气喘吁吁地骂道，被慕纤语一搅乱，兴致全无，他撇下陆境庭，气冲冲地走开。

“瞧你醉成这样子，赶紧和我回家去。”慕纤语扶着陆境庭。

“放开我，我的时间宝贵，岂是你能耽误的。”陆境庭甩开慕纤语的手，东倒西歪站不住脚，一个脚跟摔倒在地上。

“陆境庭，你如此不争气，做这行不正当的服务，你不觉得羞耻吗？”

陆境庭酒醒七分，她狠狠地推开慕纤语，哭起来：“羞耻？别和我谈羞耻，我的自尊心早就被践踏得分文不值。”

“如果不是今天晚上，我不知道你堕落成这样子。陆境庭，你完全可以脚踏实地去做一份正经的工作。”

“你不是我，你不会明白我的处境。对于一个一无所有，没有技能的人来说，你觉得我还能做什么。我倒是无所谓，但我不干这一行，小磊怎么办，他总得有个安定的生活吧。”陆境庭冷静许多，她明白慕纤语是为她着想，不想和慕纤语争辩。落到今天的地步，她也是无可奈何。

“你跟我回家，我会想办法。”慕纤语冷静地说，这个棘手的事情，关乎陆境庭的未来，无论如何，她都会全力以赴。

回到家，天微微亮。陆境庭哭肿双眼，加上精疲力尽，困意袭来，她倒下睡床就呼呼大睡。

但慕纤语却不能任由自己的性子，今天是周一，即使她全身无力，仍坚持上班。今天还是程煜到APO公司上班的第一天，再怎么样，也得到公司给程煜捧场。

程煜来到APO公司，首先提到他的部门除了慕纤语外，还需要再增加一个助手，因之前的助理人品问题，他解雇那位助理。慕纤语知道程煜解雇的那位助理是孟晴，她在飞跃工作室上班那段时间，程煜身边除了她，还有一个经常旷工的助理孟晴。自从孟晴和秦靳南在一起后，她肆无忌惮地旷工，一心扑在秦靳南身上，如胶似漆，情意绵绵。

程煜身为孟晴的上司，自然容不得下属做出有违工作的事情，在领导面前毫不避讳地晒恩爱，这是大忌，因此他果断地撤掉孟晴职位。

慕纤语表面上不为所动，内心毫不掩饰地荡起一个小小的涟漪：我果然没有看错程煜，他还是看重人品的。

程煜需要再招聘一个秘书助理，慕纤语第一个便想到陆境庭，这是一个好机会。如果让陆境庭来公司上班，她不会的东西，慕纤语完全可以教她。程煜的秘书，不需要懂技术方面的知识，只要做好礼仪工作即可。以陆境庭的聪明才智，完全可以胜任这份工作。

想到这，慕纤语壮胆子向程煜推荐她的好朋友陆境庭。程煜一开始有所顾忌，毕竟招聘这一块必须先通过人事部门。如果直接走后门，会给公司造成不好影响。谁都知道，APO公司每个员工都是顶尖人才，如果没有最基本的技能，第一关面试便会被拦下来。虽然他聘用的秘书，可以不懂技能，但能不能过，还得通过人事部的面试，再到他这一关，目前为止，公司还没有一个员工是直接走后门通道。

两天过去了，慕纤语绞尽脑汁想破脑袋，也想不出一个权宜之策，既要兼顾公司，又要顾及陆境庭，这样一个两全其美的事，还真是难。招聘信息从第一天开始，已经有应聘者者陆续到公司面试，大部分通过人事部那一关面试，慕纤语的心别提有多担忧，所幸，目前还没有一位应聘者能通过程煜这一关。

其实，程煜似乎有意要考虑慕纤语的推荐人，表面上，他是借公司名义委婉拒绝慕纤语推荐人，实际上，他暗中调查陆境庭的身份，经过再三衡量，他暗示慕纤语，她的推荐人很有潜质。不过程煜并没有明确的说法，他究竟是否用陆境庭。慕纤语没有确切的答案。

在家等消息的陆境庭已按耐不住了，虽然陆境庭答应慕纤语，不再出去鬼混，但慕纤语这边始终没有消息。陆境庭也心急，以她的脾气，再这样干等下去，她宁愿带小磊一走了之。

“对不起，我让你失望了，我该明白，我有几斤几两，我真的不敢有太多的奢求。”陆境庭心情低落，整个人提不起劲来。

“陆境庭，你要相信自己，一定可以实现愿望，所以现在，你必须振作起来，别心灰意冷，打退堂鼓。”慕纤语一番振奋人心的话，连她自己也被吓到。她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却有百分之百的信心。

足足三天时间，程煜答应让陆境庭直接上岗，接到通知那一刻，慕纤语的心情比陆境庭更激动，她欢喜若狂，那种兴奋就像从宇宙掉下一个可以生存的星球。

陆境庭有工作了，慕纤语唠叨唠叨几个时辰，倘若不是陆境庭提醒她，她极有可能没日没夜念叨下去。她摇头苦笑自己老了，是一个啰哩啰嗦的婆子。到真正老去的那天，她允许自己唠叨点，但她拒绝做一个疯婆子，那样别人就像见到瘟神一样躲避她。

她的青春葬送在工作上，她衷心地热爱这份工作，决定在这条路上死磕到底。也许是因为这个原因，秦靳南才会对她避之不及，逃之夭夭。回头一想，那只不过是自欺欺人的借口罢了，何必自我安慰，出轨就是出轨，不爱就是不爱。

唯有工作不可辜负，她希望陆境庭同样热爱工作，对公司有归属感。这样，陆境庭就会分散注意力，淡忘过去一切不愉快的事情，包括那个暴力前夫，以及她近来经历过的醉生梦死的生活。

“其实你不说，我也会给自己一个交待，为了小磊，我选择勇往直前，就算是千辛万苦，我也绝不退缩。”陆境庭信心满满地说道，她坚定不移的眼神，让慕纤语很放心。

“好好好，这才是我所认识的陆境庭。相信不久将来，你会创出一片属于自己的新天地。”慕纤语握住陆境庭的手，心情久久不能平静下来，她仿佛看到曙光，看到希望。

“小磊现在还不太适应和陌生人相处，如果将他送到幼儿园，我担心他会反抗。”

“放心吧，我预约一位人工智能幼儿园老师，专门负责小磊一对一教学。”

“慕纤语，你是我一生中不能忘记的人。你的好，我都记住。能不能别对我太好，我有依赖性，怕走不出你的世界。”

“你今天是怎么了，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

进幼儿园第二天，小磊在人工智能老师教导下，亲手完成一个拼图小游戏。可他总是闷闷不乐，不喜欢幼儿园的气氛，更不喜欢小朋友，他觉得自己和其它小朋友有区别。

他只喜欢玩掌中悬浮游戏，喜欢独自一个人，喜欢吃一串快乐的曲子，只有那些歌曲，能让他生存下来。但老师阻止他吃歌曲，说那是不对的，必须戒掉。有的小朋友说他是怪胎，长一对妖怪眼睛，说他的身体是硬邦邦的金属器，又说他是一个没有血没有肉没有灵魂的怪物。小磊嘴上不说，心里却难受。他对幼儿园非常抗拒。

今天是六月一日儿童节，小磊装病不起床，陆境庭最了解小磊，她脾气一上来，狠狠地暴打一顿小磊。还在睡梦中的慕纤语，被小磊哭天喊地的哭声惊醒过来，她赶快地冲出客厅。阻止陆境庭教训小磊，劝她不要太心急了，物极必反。小磊在慕纤语的鼓励下，鼓起勇气回到幼儿园。

早上一上班，陆境庭总是心不在焉，慕纤语从她身旁经过，和她打招呼，她好像没有听见，仿佛她的魂魄被勾走，她整个人不在工作状态上，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午餐时间，慕纤语询问陆境庭是否因为打小磊的事情而烦心。

“小磊会不会怪我太狠心，都是我不好，我不应该那样对他。”

“早上你教育小磊的方法确实不对，我明白你这是爱子心切，小磊迟早会明白的。”

“只怕等不到那一天，其实小磊他……”陆境庭欲言又止，想说什么，却无从说起。

“小磊他怎么了？”慕纤语不解地问道。

“没……没什么，我胡思乱想罢了。”

凌晨零点，慕纤语被一个巨声震醒，智能耳珠发出警报，她猛地冲出房间，来到客厅。眼前是触目惊心的一幕，小磊跪在地上，抬起僵硬的手，使劲地伸向悬浮半空的金属歌曲音符，可他怎么用力，也够不着那些音符。他缓缓起身，双脚却无法支撑起来，瞬间倒地，昏睡过去。慕纤语还没反应过来，陆境庭发疯似地猛扑过去，将小磊紧紧抱在怀中，边喊心肝宝贝边号啕大哭起来。

“小磊这是怎么了？”慕纤语紧张地问道，她搞不清楚是什么状况。

陆境庭失神地摇晃小磊，她的心像被掏空，如果小磊有什么三长两短，她也要跟着小磊一起去。几秒钟过去，小磊缓缓地睁开眼睛，他还来不及开口说话，脸部瞬间发生变化，顺着逆时针的方向大幅度地扭曲。

慕纤语尽量压住内心的汹涌澎湃，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她手足无措。相反地，陆境庭停止哭声，此刻异常冷静。

小磊的脸部往上斜，头发扭成一个大死结，顶在脖子上。整张脸各个部位歪歪斜斜，简直不忍直视，眼睛比其他部位变化更夸张，一只眼睛鼓起来，半个脸那么大，另外一只眼睛却非常小，几乎看不到另外那只眼睛。小磊呼吸困难，鼓起来的眼睛盯着金属音符不放，他微微地张开嘴，嘴唇一张一翕，似乎想说什么，却说不出话。陆境庭点点头，帮小磊取下金属音符，递到小磊嘴巴。小磊立刻恢复过来，症状随之消失。

在慕纤语的一再追问下，陆境庭才肯说出实况。原来小磊是一个快乐小音乐家人工智能，因创造小磊过程中，一些不当的操作，导致小磊先天性心理障碍，存在一些缺陷，寿命很短。为了让小磊继续生活下去，陆境庭带小磊安装PS芯片，无奈安装PS芯片过程中以失败告终，小磊成为一个试验品，代码全乱了，每隔一个月，他必须重新勾勒轮廓，否则脸部扭曲，五官歪斜，眼睛不对称，一大一小。他喜欢听歌，只能靠歌声维持生命。陆境庭特意提到，靠歌声维持生命只是暂时缓解小磊症状，如果再这样下去，小磊恐怕无法撑下去。

“早上你教育小磊的方法确实不对，我明白你这是爱子心切，小磊迟早会明白的。”

“只怕等不到那一天，其实小磊他……”

慕纤语回想早上陆境庭说过的话，顿时她明白了那番话的意思，以及陆境庭欲言又止的苦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