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长刘易斯》海报
文/墨安泊
《探长刘易斯》第一季第一集，上帝要毁灭的人（Whom the God would Destroy）。
01
一个到访牛津的男人在夜晚被打死在河边，手表和钱包里的钱都不见了，似乎是一起普通的抢劫案，但是死者通讯录中一些奇怪的字符引起了刘易斯和海瑟威的注意，海瑟威认出了上面的文字是“重生之子”（sons of the twice born），刘易斯则找到格德教授（Processor Gold）破解了余下的符号，那是古希腊时期数字的表示方法，翻译过来就是三个牛津的电话号码。
通过这些电话号码，海瑟威查出了三个看似毫不相干的人，马上就要成为学院副院长（vice chancellor）的赛富顿・林恩博士（Dr. Sefton Linn）；和母亲一起经营一家自行车商店的哈里・班德力克（Harry Bundrick）；因为车祸坐在轮椅上的西奥多・普拉特（Theodore Platt），他住在一个大庄园里，有一位漂亮的妻子安・萨迪科夫（Anne Sadikov）。
他们真的毫无关系吗？二十年前，他们和死者迪恩・格瑞力（Dean Greely）同在牛津读书，年轻疯狂的他们组成了一个小团体 --“重生之子”，只是如今的他们，谁也不愿意提起这个团体，要么矢口否认，要么东拉西扯。
刘易斯在自家门下发现了一封信，只有一句话“因为他的自负，他最好的朋友们杀死了他。”（His best friends killed him because of a boast.）刘易斯和海瑟威都认为留下这封信的人知道杀死格瑞力的凶手是谁，而且很有可能就是那三个人。
普拉特和他年轻漂亮的妻子之间似乎毫无爱情可言，他说她就是为了钱，因为他死之后，所有的一切都归他妻子所有。但是，在普拉特被食物卡住的时候，曾经做过护士的妻子在可以听任他死掉的时候却救了他一命。医院中，大难不死的普拉特向他的妻子说出了“我爱你！”
这边杀死格瑞力的凶手还没有找到，林恩博士又失踪了，再找到时变成了树林中的一具尸体。刘易斯和海瑟威通过林恩博士身上的的一把钥匙，找到了他死前的藏身之处，也发现租房子的人的名字竟然是二十年前失踪的一个妓女帕特西・沃斯（Patsy Worth），而普拉特大宅的清洁工蒂娜・丹尼尔斯（Tina Daniels）竟然是当年向警方报这个妓女失踪的女人。
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呢？还会有人死去吗？究竟谁是凶手？谁又是幕后黑手？
02
这一集有很多和古希腊神话相关的东西，而且和案件的关系非常密切，幸而找到了英文字幕，而且有googel和wikipedia的帮助，不然我肯定看不懂其中的深意。
“Son of the twice born”在希腊神话里指狄俄倪索斯（Dionysus），也就是通常所说的酒神。他的母亲死时他还没有足月，于是他的父亲宙斯就把他缝在自己的腿里，直到他足月出生，所以他被称作“重生之子”。从我找到的资料看，这个酒神还是个挺正面的神。
伦敦的国家美术馆里有一幅提香的传世之作《酒神和阿里阿德妮》（Bacchus and Ariadne by Titian, at the National Gallery in London），只不过这里提香用的是酒神在罗马神话中的名字巴克斯（Baccus）。
《酒神和阿里阿德妮》提香
蒂娜在给被害者设圈套时，告诉他们，她的名字是弗瑞（Fury），海瑟威告诉刘易斯，古希腊神话中的复仇三女神厄里倪厄斯（Erinyes）在罗马神话中的名字就叫福瑞斯（Furies）。这三位复仇女神并不杀死他们的目标，她们只是日夜追踪他们，并折磨他们，直到他们发疯。这集的题目就来自复仇女神的传说“上帝要毁灭谁就先使其发狂。”（Whom the gods would destroy they first make mad）。还有一点在这部剧中尤为重要，厄里倪厄斯在早期的古希腊神话中被认为是母系亲族的保护神，她们会积极打击杀害母系亲属的人。而这部剧中，安就是在为自己的母亲报仇。不过，后来随着父权制对母权制的胜利，厄里倪厄斯变成了正义的守护者。
刘易斯门下那封信中的话也来自希腊神话，阿克泰翁（Actaeon）是一位年轻的猎人，他夸口自己是比阿耳特弥斯（Artemis）还棒的猎手，他的自负惹恼了这位掌管月亮与狩猎的女神，她把阿克泰翁变成了一只牡鹿，使他被自己的猎狗们撕成了碎片。
案件侦破后，那位白发苍苍的格德教授问刘易斯是不是看了她的书，并说“愚蠢是孩子忘记了父母的惨死”（foolish is the child who forgets a parents piteous death）。这句话出自索福克勒斯（Sophocles）的作品，是厄勒克特拉（Electra）说的一句话。索福克勒斯是古希腊的著名悲剧诗人， 而厄勒克特拉则是一个希腊神话中的人物，为了给被杀死的父亲报仇，杀死了自己的母亲。
这一集中德国的大哲学家尼采（Friedrich Wilhelm Nietzsche）也被多次提到，刘易斯和海瑟威第一次见到普拉特时，普拉特就说了一大堆关于怜悯，同情的话（pity being the scourge of mankind，the sentiment used by the weak to blackmail the strong），海瑟威给他总结了一下，就是普拉特很崇尚尼采的超人学说。
现实中，尼采本人非常推崇狄俄倪索斯的生活方式。据说在尼采疯癫之后，他曾经写信给理查德・瓦格纳（Richard Wagner）的妻子柯西玛・瓦格纳（Cosima Wagner），“我爱你阿里阿德妮”，并在信的末尾署名狄俄倪索斯。也许那时候尼采真的认为自己就是狄俄倪索斯了吧。
03
除了希腊神话和尼采哲学，这一集中还有几个有趣的地方。
在格瑞力的船上有不少画作，刘易斯问海瑟威是不是懂艺术，海瑟威说“懂一点儿，足够分辨好坏了。”（A bit, enough to tell good from bad.）刘易斯让海瑟威接着说，海瑟威说，“我不说死人的坏话。” （I refuse to speak ill of the dead.）。这算是典型的英式毒舌吧。
刘易斯和海瑟威去找格德教授时，海瑟威说他翻译出来了前半部分，但是后半部分不懂。老教授很自然地说“你是剑桥的？”海瑟威有点儿意外，一边承认一边问为什么，老教授说 “这就可以解释你的局限性了。”（It would explain your limitations.）。这段是看一次笑一次，毕竟身在牛津，不黑一下剑桥，这一天怎么能高高兴兴地过完呢？
还有一个笑点我是看了几遍之后才注意到的，刘易斯被长官因尼斯特拉去参加室内音乐会，开始前在草地上刘易斯向她抱怨自己的“企鹅服”，说了一句穿它参加了太多的共济会晚餐（Masonic Dinners），因尼斯特似乎有点儿吃惊，“我不知道你还是共济会的。”刘易斯很尴尬，说，“我不是，这是个玩笑，这是租来的礼服。”由此似乎可以看出，刘易斯和因尼斯特之间还真是有点儿阶级差距呢。有兴趣去查查共济会吧，一想到因尼斯特认为刘易斯是共济会的成员，我就忍不住想笑。
安的两条大狗，刘易斯和海瑟威第一次到普拉特的庄园时曾经问过女主人，她回答，“玛伦，比利时牧羊犬”（Malinois， Belgian Shepherd Dog）。这种玛伦牧羊犬体型巨大十分凶猛，通常被训练成军犬或者警犬，有传言，受过训的玛伦牧羊犬曾经袭击过本拉登。
04
最终，谜底揭开，二十年前，为了追求极致的快乐，普拉特在取肾上腺素时杀死了帕特西，而“重生之子”的其他人都没有阻止他。普拉特的美丽夫人安就是帕特西的女儿，安嫁给普拉特不过是为了找到她母亲尸体被埋藏的位置。她和蒂娜一起操纵着这些人互相残杀，林恩博士杀了格瑞力，普拉特杀了林恩，最后安制造了自己被绑架的假象，利用普拉特对她的爱，问出了她母亲尸体的埋葬地点，然后放狗撕碎了普拉特。
刘易斯和海瑟薇虽然悟出了“最好的朋友们”是什么意思，但匆忙赶到的他们还是晚了一步。
安母亲的尸体被找到，她也成了有钱的女人，她们并没有杀人，不过是几个电话，说出一些事实而已，再有就是两只不通人性难以驾驭的狗。
05
复仇是文学作品的永恒主题，从剧中提到的厄勒克特拉到莎士比亚的《哈姆雷特》，再到大仲马的《基督山伯爵》，这些以复仇为主线的故事都让我们看得津津有味，一边为了主人公的勇气和决心感叹，一边为了坏人的毁灭而欢呼雀跃。
读这些故事的时候，我们忍不住会幻想自己是正义的复仇女神，高举利剑，替天行道，仿佛可以杀尽天下恶人。那些“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的痛快淋漓似乎让我们也尝到了正义得以伸张的兴奋。就像剧中安对刘易斯说的那样“因为你无法向你的敌人报仇，那么也许你可以从我的复仇中分享一点儿”（since you can't have your own revange, in some small way you could share in mine）
可是什么是界限呢？当年伤害过你的人？他的帮凶？他身边的人？二十年前死去的帕特西有女儿来替她报仇，那么二十年后，林恩博士的女儿会不会来向这两个害死了他父亲的女人来复仇呢？毕竟她们的手上沾满了永远也洗不掉的鲜血。
我忍不住想起尼采那句尽人皆知的名言：
与魔鬼战斗的人，应当小心自己不要成为魔鬼。当你远远凝视深渊时，深渊也在回望你。
Wer mit Ungeheuern kämpft, mag zusehn, dass er nicht dabei zum Ungeheuer wird. Und wenn du lange in einen Abgrund blickst, blickt der Abgrund auch in dich hinein.
在罗马神话中，复仇女生福瑞斯在雅典娜的劝说下，改变了复仇者的形象，成为了繁荣的保护者，后来被称为仁慈女神（Kindly Ones）。只是这个故事里的安和蒂娜，大概从来没想到还有这样一个结局吧。
（注：文中图片，除非特殊说明均来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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