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在赶有关金马奖的文章,还没有完成,所以先发几篇旧文。首发自简书。感谢平台。)
李安的“Life of Pi”是叙事和视觉上的双重奇迹,根据被一致认为“难以登上荧幕”的畅销书改编,这是一场伟大的凯旋。这也是一部非常动人的电影,用“life”一词就可以概括。
—Roger Elber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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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原著小说作者杨•马特尔都没有想到,李安可以把他的小说改编得如此温柔梦幻而又保留了残酷的部分。表面上,《少年派的奇幻漂流》讲述了印度少年Pi和一只老虎在海上漂流228天的故事,即使Pi现实并非如此,或者说非常残忍,而Pi依靠信仰编织了这么一个美丽的漂流童话,而让生活得以重生和延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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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躲在被子里看完李安这部“旧作”,有很多感触。李安非常会处理细腻的情感,尤其是特别拧巴的那种。我猜李安这样温柔亲切的人,也有颗拧巴的灵魂,不然《比利林恩的中场战事》对他来说,简直是完全没有必要出现的实验作品。在《断臂山》,《色戒》之前,即使李安故事讲得好,人物关系处理得精妙,他的电影语言有点……(参考《绿巨人》里面几个令人窒息的镜头衔接和转场,宛如ppt)。拧巴王李安一直在进步,于是在2012年,不出意料地迎来了他的集大成之作《少年Pi》。
《少年Pi的奇幻漂流》这个译名估计废了译者不少功夫,直译“派的一生”不够好,没有原文的味道,空洞无聊;加上“漂流”俩字,点出来电影是在讲少年海难后的漂流故事;必须“奇幻”,得迎合普通大众的选片口味,不然人家不一定进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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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是商业片,李安也证明了他是有品味的商人。《少年Pi》除了部分片段视觉上值得赞誉,在我看来片中主题是宗教信仰。在扬•马特尔的原著里,有提到过派给自己起这个昵称的原因。他因为原名一直被嘲笑,直到有一天在老师点名中他自我介绍为他是派(Pi,他名字的前两个字母),让他从周围人的冷嘲热讽里解脱。那之后,原著里这么说:“于是,在那个像一间盖着波纹铁屋顶的棚屋的希腊字母里,在那个科学家试图用来理解宇宙的难以表述的无理数里,我找到了避难所。”这个名字很有意思,先放到一边。除了这个无理数Pi是少年派的避难所,他的另一个避难所是宗教,这两者有巧妙的呼应。片中的Pi是多宗教信仰者,同时信仰基督教,伊斯兰教,和印度教,即使有时候漏洞百出,宗教包容了我们在理性和科学得到的微薄探索之外的万物,对于这故事来说,如果没有派的诸位神(除了佛教,佛教中没有神),就没有后来的漂流。正如圆周率派,“圆周率Pi是一个无线不循环的无理数,从一个可以完全测度的圆里脱离开去,陷入完全不可能穷尽的无理数里去”。你可以计算Pi到亿兆尾数,但是你永远也无法得到完整的值,因为它无限延伸,且不循环。这就是理性之外,可供想象力栖息的空间。也是在我们的有形世界之上,宗教得以蔓延传播的原因。
我对于宗教知之甚少,只是因缘巧合参与过几次基督教的集会。体验下来,整个感觉是非常诱人的,你能看到在面对种种烦恼和幸运之下,有一股力量在托着这些教徒,在不堪的有型现实之上,让更为博大复杂的精神世界得以安放。它是如何将人诱惑,让人迷乱,将人主宰,在不知不觉间,将万物拉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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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对宗教的无知,我对主题做了一个更为浅显的理解,我暂时把它理解为人心对于世界的投射,人如何与复杂的自我相处,如何与周遭的世界相容。在影片中,导演给了一个较为乐观的答案,以李安特有的含蓄和精巧,你可以从飞舞的鱼群,跃起的蓝鲸中发现,他放大了少年Pi对于漂流的想象,同时弱化相较之下非常残酷的现实。反对的声音也来源于这一处,很多人认为这部片子可以更放得开些,有些观众更乐于看到鬓狗扯下来猩猩头的血腥场面。
我想李安之所以这么处理,是源于他独特的温柔的表现方式,也是他对于他创造的影像世界的责任感和自己对于电影的坚持。在片中,经历了自己的家庭成员全部死去,被迫靠着吃他们的尸体生存直到被救,少年Pi成为老年Pi之后,最终还是安稳幸福地和自己新的家庭生活在了一起。海上漂流的这段经历可能他终其一生无法抹去,但是日子终究还是会过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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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一篇豆瓣大神的影评里说的,人战胜不了宇宙和自我,只能选择如何相处和妥协,“有些东西虽然并不合理却你必须相信,有些东西并不牢固但必须依靠。这不是李安电影里的选择,这恐怕也是拧巴界第一名李安,人生里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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