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匆匆，一晃，父亲离开我们已近一年。
那晚，一向晚睡的我十点就上床早睡，准备第二天早起送父亲去医院检查。还没入睡呢，接到了母亲电话，“你爸怕是不行了，快来送医院!" 母亲紧张的声音通过电波，瞬间抽紧了我的心。
赶紧打电话通知兄姐，也让在昆找同学玩的儿子速速先去看看。开车飞奔，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老爸，您要等着，等医生来，等我们来!"
到西二环，儿子打来电话，慌慌的接起，孩子说，"妈妈，大舅三姨都来了，一二零来看了，公公没事，您别慌，开车慢点，悠悠呢来"。顿时松了一口气，以为天可怜见，上苍一定听到了我的祈祷!
然而并没有，家里一片肃重，哥正在给爸穿寿衣，儿子抱住我哭，"妈妈，我到的时候公公就不在了，我担心你车开太快出事，所以骗你!"……
快么?从呈贡来，27分钟到，算是快的了，可父亲还是没等到，这最后一面，终是错过了啊!
如果早知，下班后就该回家守着，为啥要等到第二天呢?
可世上哪有那么多"如果"?!
唯有泪千行!
二
我上小学二年级那年，父亲才从外地调回家乡工作。
之前对父亲的印象，就是那个时不时回家的长辈。偶尔周末的傍晚，正在操场上玩闹，会不经意听到父亲叫我的声音，狂喜的叫着“爸爸"冲上去，兴冲冲的被爸爸拉着手回家。然后忙着去翻爸爸背着的包，那里面是百宝箱，总会变出些糖果、饼干或者面包之类，让人解馋的好东西。也会有些新鲜的小玩具，足以让我在小伙伴面前炫上一阵子。
于是，便有了隐隐的期待。期待暮色中走来的身影，让小小的心充满惊喜!
三
曾有一段时间，我不理父亲。
八七年我在县民族中学初中毕业，按我当时的成绩，考个中专或中师是没问题的。但我当时心里有个小目标，因为二哥是我们那的第一个大学生，我也想学他做本地第一个考出去的“女大学生"。于是，我填志愿时瞒着家人，只填了"县一中"唯一一个志愿!
分数出来，我的成绩上了中师线，家里也才知道我只报了高中。父亲又气又急，通知书压下，硬不准我读高中。要我复读考中专。
我不从，和父亲冷战，在家耗着不去复读。姐悄悄托人带信来，说录取我的高中班主任让我去上学，说我是那届录进校的最高分的女生，不读可惜!
家离县城70多公里，要走约20公里才能有班车进城。一天，我趁父母不在，离家往县城去，走到半途，悲摧的发现竟然一分钱没带。
我大脑里急速运转，以前到城里，都是父母联系好车，直接坐上就可到达。而我在镇上无一人可识，想借钱买票都借不到。可徒步70多公里，得连夜走，这个我真害怕了。又累又饿又怕，愈想愈悲凉，坐路边嚎啕大哭后，起身回家。
出走未果，勇气已消，终是妥协! 耗了两个多月后，年底我走进了母亲任教的附属中学，开始了复读。
父亲很高兴，为了讨好我，当晚我自习后回来，就见他忙前忙后，一会就端上热气腾腾的包子，让我增加营养。那几个月，父亲想方设法，就地取材变着花样给我做各种各样的面食，单包子馅就独创出好几种，什么泡豇豆豆腐干、香葱拌肉末、茄干香肠等等，充分发挥了做美食的想像力!
我的怨气，在凝望每晚父亲在锅灶前忙忙碌碌的身影中，如蒸锅里的蒸气一样，袅袅而去。
三
后来离家，读书工作、结婚生子，与父亲的交集愈来愈少。直到前几年，父亲忽然病倒，生命的时日对父亲来说，已是屈指可数。
为了治病，兄姐们在医院附近找了房子给父母居住，请人陪护。他们又远在老家，我也只能在周末去陪父母。
兄姐们来昆，只要父亲状态好些，就带父母到附近走一走，转一转，感受一下咱昆明的自然美景、发展变化。父亲常叹，时代发展了，昆明真是变化好快!
那一次，去捞鱼河公园的时候，父亲已是要全程推护，我推着坐在轮椅上的父亲，慢慢走，慢慢看。父亲不太讲话，任由我走或停。回家后，父亲对我说，虽然体谅我的孝心，但这样的出行，他也已经力不从心，以后不再出去了。
父亲的声音弱而无力，我心里酸酸的，无奈而悲切!
时至今日，一想起父亲，眼前总是交替浮现: 父亲在轮椅上羸弱的身影，和多年前父亲背负双手走在家乡公路上，我调皮的悄悄跟在他后面，冷不丁在父亲的手掌里放上石子的情景……
时光远去，记忆永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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