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上的飞蛾

墙上的飞蛾

灯光琳琅，不分昼夜，灯的白掺着朝阳的金，将病房的墙壁染成黄昏下的雪。

那是如此明亮、洁白的光；

但有光的地方就有影，于是出现了并不明亮的墙，那是灰色的墙，静静地待在角落中。

飞蛾，一只更灰的飞蛾，匍匐在灰色的墙上。

没有人知道它是如何飞入这里的，只知道，在我扫视的刹那，它就已经呆立在那里了。

它一动不动，似乎同病床上的重症病人一样，在病床上沉沉地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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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的人很多，多的并非只有病人，多的同样还有家属。

一个胃癌晚期的病人身旁，又来了四五个家属，他已经八十九岁。

听说，昨晚他的家属放弃了治疗，所以将他拉到了急诊抢救室。

一个肺癌伴心衰病史的病人，还在被三四个家属拥着。

他八十五岁，已经面黄肌瘦；

做心电图时，我将肢体导联夹上他的手腕，那触感，竟是像夹到了一块皱巴巴的黄色塑料。

他半坐着，手里握着一个饮料罐子，不时地剧咳，将嗓中那一口口生命，咳入了灰色的铁罐。

他的家属不断奔走于护士台与药房，紧紧盯着护士和医生的一举一动，医生将他转入呼吸科病房后，家属们的面色忽的一下轻松了许多，似乎终于完成了一项大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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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片片阴云遮住了金日，

病房依旧明亮，角落依旧灰暗。

飞蛾却不在那黑暗之中了，我环顾一周，发现它停在了两个日光灯之间。

停住了，它仍然待在那里；飞蛾扑光，现在光溢满它的小小身躯。

颤抖，为何它在颤抖？

目标，它的目标已经达到；前方，前方已尽是光芒；

到达了光明，它今后又将飞往何处？

跌落，它又跌落入灰暗，那灰暗的角落。

停止，心跳已经停止，胃癌再也不能蚕食他的身躯；

伤痛，伤痛也已停止，伤痛再也不用停留在他家属的面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