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起上课,看见不远处的天际几条长云南北向铺展开来,中间留出一条不大的缝隙,露出太阳的半张脸,大地便蒙上了一层雾蒙蒙的灰白,这样的清晨,微冷。
正是上课前半个小时,路上人流众多,许多人手上提着早点,边走边聊,一步一步踩出钟表滴答的声音,踩出背诵读写的声音,踩出传道受业的声音,踩出知识来到耳畔,扣门的声音,一切的一切,不过是成长的声音。
来到一个地方,遇见一些人,完成一些事,遭受一些困境,犯一些错误,找一些方法,解决一些问题,留下一些感悟,此为成长。
所以我以为的一生,并不是我每天过二十四个小时,重复三百六十五天,三百六十五天又重复个七八十年,而是我要按照以上的轮回,不停地开始,不停地结束,终点即起点,开始也是结束,结束也是开始。
在那一个又一个终点与起点的交换中,我的心智日益成熟,阅历日益丰富,然后化成鬓角的白发,嘴角的皱纹,如此就是一生了。若真能如此,便真是不枉此生了。
现在,我正处在这漫长人生中的某个节点,经历着某个微不足道的轮回,其中参与的人,有我熟悉的,有我不熟悉的,有刚刚开始认识的,也有已经开始遗忘的。
灰色的天空中,那些人的样子或清晰或模糊,如今都已经随记忆远去了,我才发现人生当中的种种聚散离合,原来离散和遗忘才是人生常态,而相聚相识都是上天安排的惊喜,或者说是一场有预谋的礼物。如此想来,那些遗忘我的便可以被原谅了,我遗忘的也不必愧疚而是释然了。
在这微不足道的轮回中,我为着更加微不足道的小事给出我的喜怒哀乐,给出我的一腔真情,用来换取我想要的结果,而后又因着最终的结果,进行新一轮的喜怒哀乐,这是轮回的轮回。
在其中的数度轮回中,我曾经多次因为求而不得而歇斯底里,如今想来,昨日之日不可留,又因昨日之事乱我今日之心,其中多重烦忧,新的轮回便痛苦不堪,因为陈旧消极的心态,总是配不上崭新的事物。
人生之不如意,是轮回里的牵绊,而陈旧的心态会加重这种牵绊,犹然记得我曾经因为专业不喜欢而一度消极,那时候脑海中时常回荡起某位学姐说过的话:学习好不一定能力好,但学习不好一定能力不好,因为学习能力也是一种能力。
品味这句话许久,终于觉得,大学之道,学的不仅仅是书本上那些方块字和公式,也不仅仅是实验室里的锥形瓶和量筒,若为求生之故学习技能,便须得仔细钻研,但我不想以此为生,那就干脆顺水推舟,把这样的过程当做是磨炼自己的心性。
如此一来,老师讲课的时候,倒也没有那么昏昏欲睡了,实验室里的器材,也突然变得和蔼可亲了。
这是一场历时四年的轮回,我已经踏上了后半段,面前没有荆棘,亦没有人同行,有的只不过是一些陈旧的记忆和习惯,沼泽一般斑斑驳驳地铺陈开来,延伸,蔓延,一直到无尽的远方,轮回的尽头,这一场轮回,带给我的是怎样的感悟,我尚且不知,只是隐隐约约看清楚一个轮廓。
我的身侧平行出无数条路,上面或崎岖或平坦,于我而言是风景,那是别人的轮回。
湖心亭不远处,落叶树的叶子飘飘然落下,在经历过人们的践踏,零落成泥,魂归故土,路过的时候,看见那金黄的色泽,只想感叹一声,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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