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3)坎坷中学时代

作者: 郭郭呆呆 | 来源:发表于2019-02-14 22:26 被阅读1次

    我没有辜负蔡老师的关怀和期望,小学毕业时,我以全校第一名的成绩考进全市最好的初中,也是六叔公(爷爷的六弟)任教的学校,他是数学科组长。还记得,在我小学毕业的那个暑假里,六叔公就把初一的数学课本拿到家里给我,让我尝试着自学,不懂的可以问他。我不聪明但也不笨,再加上从小到大我在学习上很独立,所以,尽管从小学到初中的数学是一个不小的转折点,但我自学起来并不费力,而六叔公时不时的指导和点拨也加深了我对知识的理解,经常有一种醍醐灌顶的感觉。就这样,在那个暑假里,我用了一个月左右的时间就把初一上学期的数学学完了,而且极少遇到我不会做的题,这让六叔公很意外。这种自学的习惯,一直保留到我高中毕业。

    尽管六叔公没有正式成为我在学校里的数学老师,甚至我从没听过他一节完整的课,但正是他的启蒙和点点滴滴的教导,使我从初中开始就对数学产生了越来越浓厚的兴趣。感谢六叔公,带领我走进数学这片神奇的天地!他不仅教给我课本以外的很多知识,而且无形中培养了我的自学能力和学习兴趣,使我对数学着迷,使我在报考大学专业时非数学不读,也使我在大学时学数学学得不亦乐乎。同时,在其他科目上,我也如饥似渴地学,各科成绩突飞猛进,总分经常是年级第一,得到了老师的认可、同学的尊重。每个课间、每天放学后都有很多同学排队问我问题,我也乐于帮助大家,因为:第一,那种成就感,是一种十分美好的体验;第二,那是我和同学们交流的主要方式;第三,由于经济原因,我没有足够的学习资料,而同学问的问题,相当于给我提供了各科的很多资料,我可以从中学到更多知识;第四,我给同学们解答问题,自己也同时巩固了知识,而且可以锻炼我的讲解能力,为我以后当老师做准备。

    初中时,每个学期的家长会,老师都会请我妈妈在家长面前谈家庭教育经验,每次都是爷爷写好稿子让妈妈背诵,再到家长会上讲,结果,好多同学的家长都以为妈妈的文化水平很高,然后夸奖我的父母教育有方,我只能尴尬地笑着。不过,那时妈妈还会去参加我的家长会,也会因为上去发言而感到自豪。但爸爸就从来不关心我的学习,不管我取得多么好的成绩,他都不会高兴,甚至当着我的面,他还生气地说过,我努力学习取得好成绩是一种自私的行为。当时的我特别纳闷:别的同学家长都巴不得孩子能努力学习、成绩优秀,可是爸爸似乎是特别痛恨我的成绩优秀。现在,回头想想,我终于有点明白他为什么会恨我的成绩太好了。我猜,大概是因为他希望我不会读书,然后就能像我们村其他女孩一样早早退学去打工,然后嫁人换取彩礼给弟弟们娶媳妇——这是我们村大部分女孩的人生路。可是,我从小就想跟这种命运抗争,我不想沦为家庭主妇和生孩子的工具,我想通过自己的努力走出我们村,我想拥有自己的工作和事业!

    进入初中不久,我就有了第一个好朋友——罗雅云,她也是一个很文静很内向很单纯的女孩。我们在学校里形影不离,连上厕所也要一起去。每个课间或活动课,如果没人问我问题,我们就会一起去操场散步,连下雨天也撑着伞去,挺浪漫的,同学们都说我们如同桃花姐妹。我们的家距离很近,因此,每天放学我们总是一起骑自行车回家,阳光里,风雨中,一路相伴了三年。我终于体会到了友谊的美好之处。很可惜,尽管我很努力地帮她解答问题,但中考时她还是没能考到市一中去,不过我们的友谊依旧,直到今天。

    初中时,我还默默地喜欢过一个男同学,他是班上的生活委员,曾经是我的同桌。我们经常一起探讨学习上的问题,一起研究一起争论,然后一起去向老师请教;虽然我们之间有学习成绩上的竞争,但我们互相帮助、互相促进;他有很多学习资料,一直很大方地借给我抄写;在数学上,我稍微比他强一点,我也会帮他;每次他组织班级大扫除,都会叫上我,我们一起干活,很开心……渐渐地,我发现我很喜欢跟他聊天,那种喜欢,很单纯,也很美妙,是一种区别于同性朋友间的感觉。感觉上,他也喜欢和我呆在一起吧。到了高中,他跟我同校不同班。高中时我不想回家也不想去学校,经常在路上耗着,他就经常陪着我一圈又一圈地绕着环城河骑车(我们的家距离比较远且不顺路)。那时,我不开心,他也不开心,两个不开心的人,默默地在路上互相陪伴着,很少说话,我们的感情也始终停留在纯粹的友情中。高中之后,我的心思完全被家里搞乱了,连学习都顾不上,更不可能顾及他。2005年高考后,我上了大学,他复读,我们的联系就断了,等再联系上时,已经物是人非了。

    在那个初中,自从初一上学期期中考我不小心考了年级第一之后,每次出成绩时,爷爷奶奶和妈妈都会问我是不是年级第一,所以,不知不觉中,“第一”似乎成了我应该得到的,不然就对不起自己、对不起家人的感觉。我在家里极少能得到表扬,哪怕是我考了年级第一,爷爷也只是满意地说:“好,但不能骄傲,要继续努力”,其实,他们都不知道,我根本就是自卑,哪来的骄傲啊!如果我只考了第二,他们也不会说什么批评的话,但从他们的眼神里我能读出失望。我很害怕这种失望的眼神,所以我只能要求自己考年级第一,虽说我经常达到了,但偶尔成为第二或第三时,我就心情很低落,不知如何回家面对家人,估计老师和同学们都不能理解我的这种感受和心情吧。

    总体上来说,尽管有拿年级第一的压力,但初中时光,是我活到现在为止最快乐的一段时光:家里比较平静,没有很多吵架;我不再担心大人们不要我,暂时脱离了那种被抛弃的恐惧感;我的学校生活也比较开心,有了好朋友,基本上能融入班集体;各科成绩都很突出,大大小的奖几乎全拿了;数学的世界又让我很着迷,学习对于我来是一件非常有趣的事。但这短暂的美好,随着我进入高中,就消失了。

    那时,我们那里的教师工资普遍很低,所以爷爷虽然有固定工资,但累死累活,拿到手的工资却少得可怜;爸爸是搬运工人,靠出卖苦力赚钱,收入也很低且不固定;妈妈是家庭主妇,只能偶尔去帮人打杂工赚点散钱或换点吃的,因此,我们家的经济一直很拮据。我有三个弟弟,属于超生家庭,所以二弟和小弟出生时都要罚很多钱,这使得家庭经济雪上加霜。从我懂事开始(大概七八岁吧),我就明白了家里的困境,就看到了很多村里人不好的脸色,就深深体会到什么叫做“世态炎凉”。我想,我现在害怕跟人接触,跟小时候接触到的这些现象,也有一定的联系吧,因为从小看到的陌生人都不是好人。

    在我读小学和初中期间,我总是担心没有钱可以交学费,这种恐惧感和危机感,也有一部分化为我努力学习的动力,所以从小到大我的成绩一直很好,初中毕业,尽管有点失常,但中考时我还是全市第五名。从小,我也很懂事地尽量帮助家里省钱,比如学校要求定练习册,需要交钱,但我回家不敢说,于是就偷偷地抄;比如,各种学习用品,我都用得特别特别省;比如,中考完,就为了免学费的奖励,我放弃了去G市S大附中(D省最好的高中)读书的机会,选择了市一中(市里最好的高中,但远远不如S大附中)……那时我之所以能把读书坚持下来,没有辍学去打工,主要还是因为爷爷很支持我们读书,说再困难也要让我们上学,包括我。妈妈也没反对,只是经常念叨谁家的女儿绣花赚了多少钱之类的,那时我就成天担心哪天他们也不让我上学了。大概是因为这种恐惧,一到大考,我就有些失常,比如中考和高考。我每次大考前都失眠,中考和高考都走错考场、坐错位置。不过感谢上天,没让我完全失常,不然我就进不了S大了。

    我的家庭情况比较特殊,也比较复杂,这种家庭结构,更容易产生矛盾。我读小学和初中期间,他们还吵得比较少,但从我读高中开始,他们四个大人之间,特别是奶奶和爸爸妈妈之间,经常吵架。他们一吵架,我就特别害怕、烦乱。其实,在家庭中出现吵架是挺正常的,这我明白,但,吵架太经常了,对孩子的影响真的很不好。不过,爷爷去世之前,一切都还好,毕竟,有什么事,爷爷会顶起来,至少爷爷的存在还能给我一些安全感。而爷爷在我高三那年去世后,一切都变得更糟糕了。奶奶一和爸爸妈妈吵架,我就遭殃。因为,他们最后必定都怨我——奶奶怨我不帮她,爸爸妈妈也气我不说话不帮他们。我能怎么办?双方的话是互相矛盾的版本,各执一理,我根本就分不清谁是谁非。一边是从小最疼爱我的奶奶,一边是生身父母,我夹在中间,左右不是人。那时我就经常陷入深深的自责中,他们一开始吵架,我就陷入恐慌中。

    从高中开始,家里让我担惊受怕的,不仅仅是因为吵架,更大的原因是,从高一下学期开学不久,我妈妈就出现了一些很奇怪的言行——比如她总是说她有什么神仙附体,一会是天上的玉帝,一会又是王母娘娘,一会又是佛祖或观世音菩萨,反正,据她所说,《西游记》里面的很多神仙都曾经附在她身上跟我们讲过话;又比如她总是说她要去哪里斩妖除魔,很危险,然后一下子就晕倒过去;她一会又说她要离开我们、回到天上当神仙,不要我们四个孩子了……真的说不清具体的过程,反正就是妈妈搞得家里不得安宁、人心惶惶。更糟糕的是,我从小最信任最崇敬的爷爷,居然完全相信妈妈的那一套,于是,当时才十几岁的我就彻底混乱了——搞不清真假,半信半疑,整天活在怀疑、担心和恐惧中,再加上我从小就有的被抛弃的恐惧感,所以我就会联想到很多很多。我从那时就出现过心智混乱的现象,只是没有现在这么严重而已。那时,我也不敢跟别人说,因为总觉得家丑不能外扬,总觉得说父母的坏话是有罪的。那时,我特别想弄清楚妈妈说的那些到底是不是真的,我经常想:也许我死一回就知道真假了……

    到今天为止,我还是搞不明白当时是什么状况,搞不明白妈妈到底是怎么了。已经十几年了,目前妈妈依旧对她的那一套自圆其说、深信不疑,只是爷爷奶奶都没了,而我和三个弟弟都不信,所以她只能去跟乡下的亲戚说了。我们现在不再害怕了,也不想去探究那些的真假。虽然我不信,但其实我内心是不愿意承认那些都是假的,因为,如果都是假的,那就是妈妈故意编出来骗我们以树立她的权威,那样的话,我会恨她的,因为那段日子真的太不堪回首了。后来我经历了生病住院、心理咨询以及通过看书了解了一些心理精神健康方面的知识后,有时我也在想:会不会妈妈也仅仅是因为生病了才有那些异常表现?她自己也陷在里面出不来?她不是故意骗我们的?这一切都无从知道,我也没有心力再去深究这些了。

    再说说高中的学业方面。我的成绩一直很好,升学方面一路顺风顺水,很多人可能都以为我很自信,其实恰恰相反,我一直都很自卑,就是因为自卑,才拼命想证明自己,才一直努力学习保持好成绩。初中时我经常是年级第一,但到了高中,在市一中,我就保持不了这个记录,虽然一直是班里前三,但年级排名就退到了第五至第十名之间,甚至十几名。可是,后来家里就出现了那些事(上一段已说明),天天吵得乌烟瘴气,闹得人心惶惶,所以,我天天在学校里心惊胆战地熬着时间,总怕家里出事。我经常一边上课一边偷偷地趴在课桌上哭,假装睡觉,不让老师和同学发现,课间时,我经常一个人站在楼上的走廊旁边发呆,有时真的很想跳下去。一段时间之后,我的状态越来越差,更加没心学习,成绩就一直往下掉,最差时曾经掉到了年级40多名。

    还记得,高一班主任孙老师找我谈过一次话,他严肃地问我“是因为智力跟不上了还是自己放松了?你好好检讨一下自己……”,面对班主任,一位年轻的男老师,我只是低着头站在他面前,一句话也没说,从没有过的羞耻感,笼罩着我,我更加自惭形秽。其实,现在,我站在理智的角度来看,在全市最好的高中,年级40多名,也不算很差吧?但对于当时的我来说,就是特别特别糟糕的事;而对于孙老师来说,也是很意外的事,因为入学时我是年级第二名,才一个多学期,这种退步确实不太正常。

    另一方面,我初中的好朋友罗雅云没能和我一起考进市一中,所以到了高中,我突然间又只剩下一个人,重复了小学阶段的孤独,开始封闭自己。还好,高一开学不久,我就认识了瑶瑶,我在一中的同班同学,她跟我是同一个初中毕业的,而且她还是六叔公教过的学生。高中三年,在我最无助最孤独的时候,瑶瑶给了我很多关心,虽然她不能理解我的痛苦(我也无法说明白),但她一直陪着我。她给我写信,送我小礼物,她总希望她能把她的快乐传染给我,希望我也能开心地生活和学习,可是我注定让她失望。我特别羡慕她,也很喜欢她,只是觉得她如同一个幸福的公主,而我却是一只丑小鸭,而且我也不敢跟她敞开心怀地讲自己家里的事、讲自己的难受。所以,到后来,是我在躲着她,也是我故意把她推开,让她去跟其他同学一起玩,因为我觉得她们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也因为我不希望她受到我的影响,我希望她能一直快乐幸福。那时,我只想躲开所有的人,所有所有……

    反正,高中时,家庭和学业,差点就把我的精神搞垮了,真的只差一点点了。有一段时间,我的状态特别糟糕:一看到食物就想吐,吃不下;晚上睡眠很糟糕,噩梦连连,经常吓醒哭醒,半夜身体经常突然抽搐;白天精神有些恍惚,时不时地出现过心慌、心口痛、头晕头痛;总觉得冷,从内往外渗出来的那种冷,以至于在大部分同学都穿短袖时我还穿着薄棉衣。从那时开始,我就经常产生死的念头,觉得天大地大,没有我的容身之处,学校让我不开心,家里更让我不开心。我经常一个人骑着自行车,慢慢地在路上耗着,我不想回家也不想去学校,宁愿永远在路上。我总是期待我出车祸死了就好,可是一直没有;有时路过江边,我会考虑水深不深,跳下去能不能保证死亡;站在学校楼顶时,我总想着跳下去有多好,体验一下自由落体运动……不过想归想,我一直没有实行,也许是当时勇气不够,也许是舍不得爷爷奶奶,也许是对未来还没有彻底绝望,也许……所以,现在看来,至少,我从高中时就有病了,而且那时就已经不轻了。

    高三上学期,农历十二月初一,我永远记得那一天。放学后我依旧拖拖拉拉地在路上耗着,等我回到家时,才知道就在几分钟之前,爷爷在跟奶奶吵架后,突然心肌梗塞去世了,当时我觉得天昏地暗,心里一片混乱,奶奶和妈妈一直在哭,可是我居然哭不出来!我不相信爷爷走了,我拼命地摇晃他,给他做人工呼吸,给他捶背,可是,这一切都太晚了,事实,无法改变,我连爷爷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我心里也特别自责,做了很多很多假设:如果我早点回家,按照以往习惯我会跟爷爷聊天,或许他就不会跟奶奶吵架,或许就不会死了,哪怕我阻止不了死亡,但至少我还能见他最后一面,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我偏偏就在路上耗着呢?我恨死了自己!无限的后悔和自责,深深地埋在心底。接下去,有一周的时间,我都没有去上学,也想不起那一周是如何过的,唯一记得的是,我在爷爷的灵前许诺过“等奶奶也去世了,我就去陪你们”。

    一周后,爷爷的丧事办完了,我也不得不回到学校,但我的心思完全放不到学习上了,课堂上我经常对着老师发呆,有时甚至会有一些错觉——看到爷爷站在讲台上对着我笑。回到家,尘封的一叠《家庭医生》和乐谱,记载着点点滴滴的回忆;尘封的那把二胡,再也奏不出美妙的乐曲;尘封的日子,时时在心头荡漾;尘封的心,无力面对现实。想着再也听不到爷爷的亲切叫唤“淳阳妹”、再也不能给他捶背、再也不能和他兴致勃勃地谈论某首诗词或某位诗人或某段历史,想着从小到大点点滴滴的生活经历,我的心在滴血……思念和回忆,就像一条越来越长的紫萝藤,紧紧地缠绕在我心头。曾经,夜夜泪流满面;曾经,一次又一次地想去找爷爷;曾经,走在路上,一个相似的背影,一个同样亲切的笑容,一个同样白发苍苍的老人,街边卖唱人的一首二胡演奏,都能让我神游半天……

    爷爷的去世对我的打击实在太大了,从那以后,我就完全无心学习了,整天迷迷糊糊地过,机械式地上学放学上课考试,天天心神不定,夜夜梦魂缭绕,有时连作业都无法完成,身体也越来越瘦弱。感觉就是,爷爷走了,把我的心全部带走了,剩下一个躯壳,空空的,无所适从地在人世间漂浮着。还好在,我原来的基础比较好,虽说在别人认为最重要的高三这一年,我没怎么学习,几乎都是颓废的,身体也经常不舒服,但我的成绩也没差到哪去,特别是数学,依旧特别好。虽然,到那时,我的总成绩一般是年级十几二十几名,并不理想,但那时的我也不在乎这些了,甚至有一段时间,我很想放弃高考。后来,想到爷爷从小对我的培养、教导和期望,想到我要继承爷爷的职业精神,想到自己从五岁就开始的梦想,想到我对数学的情有独钟,想到很多很多,犹豫了很久很久,终于,大概在距离高考只有一个月的时候,我决定参加高考。

    我们那一届是考前报志愿的。那天,班主任杨老师把报志愿的表格发下来,让我们周末填下周交,而我在十分钟之后就填完交给她了。整张志愿表,我只填了S大数学专业,而且不服从分配,其他全空,破釜沉舟。我想过了,以我平时的水平,考进S大几乎是一个必然事件,但万一我完全失常了呢?在我当时的那种状态下,在几乎荒废了高三这一年的情况下,也不是100%不可能。所以,我想好了,如果真的出现那个“万一”,我就不读书了,要么去找爷爷,要么去打工,到时再说。

    当时,杨老师看到我的那张表格后很惊讶,她还问我:“你不需要回家和家长商量吗?你怎么只报S大呢?”是的,不需要商量,爷爷没了,奶奶和妈妈都不懂,我还能跟谁商量去呢?再说,哪怕我的成绩远远超过S大的录取线,我也只想当老师——当一个像爷爷一样的好老师,我又不想去外省,而省内最好的师范大学就是S大了。这个老师梦,我坚持了那么多年,肯定不会动摇,什么清华北大,对于我来说都没有S大好。当然,班主任不知道这些,我也不想说,我只告诉她“一切我自己做主,完全确定,不需要任何考虑”。

    于是,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内,在学校一遇到认识的同学,同班的或不同班的,见面总是十分惊讶地问我同一个问题“听说你报S大啊?不会吧?”,刚开始我还会解释一下,后来被问烦了,就一句话“是,我喜欢”。在一中,报清华北大才算尖子,虽然我不算很尖,但我的成绩依旧在前面,而S大只是国家“211”重点大学,所以不知情的同学就很惊讶于为什么我甘心只报S大。

    还记得,高考的第一天我就头晕,自己骑自行车去学校,在路上差点撞上大车,惊魂不定地,还走错考室(那时的高考是先开考再检查准考证和身份证),直到被占位的同学来了,彼此把准考证拿出来校对,才知道真的是我错了,于是我在无限尴尬中慌慌张张地出来,重新找到自己的考室……真的是糊里糊涂地考。不过,至今感激上天,还是让我糊里糊涂地考上S大,尽管我的分数比模拟考少了六七十分。就这样,我去了S大,带着生的希望,也带着新的希望,走进我理想的大学,读我最爱的专业——数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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