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的语言

这是城市的语言，你听到了吗？

你也许不知我在说什么，但是当你每天早晨披着星星走出家门时，我相信你会感觉的到。远处黛青色的山峦还隐隐约约，路上开始有了车流，一个个不很强壮的背影已经匆匆闪现在路旁。他们背着书包，脸上还带着倦意，初冬的寒意写满脸庞。路灯在晨曦中闪着晕黄的光，公交车就要来了，他们轻轻跺着脚，彼此不由自主地压低声音打着招呼。有的骑了自行车飞快地冲过去……

当我读中学时，每天早晨，总是极不情愿地从被窝里爬出来，懒洋洋地骑上自行车去上学。路上人很少，大部分是和我一样往学校赶的学生。还没有行成车流，一辆辆公交车间隔着开过去，车窗上映出的是一张张或稚嫩或青涩的少年们的脸。

哦！不知不觉，我已经不再是那群青涩少年中的一员。但我对那段时光的回忆才刚刚开始。

偶然的一天早晨，我早早起来出去办事。走在路上，身边一辆辆自行车掠过，是和我曾经一样急匆匆赶路的学生。天气很寒冷，昨晚刚下了一场雨，现在已经转成了零星小雪。空气阴冷潮湿，环卫工人一下一下挥动着扫帚，“唰、唰——”，这单调的声音在寂静的城市道路上空回旋，间或传来一两声汽车喇叭声。少年们偶尔交谈一句，是细细的女孩子的轻笑，是还在变声的男孩子低低的询问。说什么，我听不清，只是看着他们过去了，又过去了……

路过一所中学。学校门口突然就热闹起来，好多学生们不知为什么站在校门口磨磨蹭蹭不进去，似乎就是在卡那个点儿。我感觉自己笑了。我一下子就好像看到了自己的影子，也突然想起了邻班那个羞涩的女孩儿。我那时也是早早来到学校，但是并不急着进去，就是站在门口，眼睛可不闲着。我在寻找她，寻找她单薄的身影。

我不由自主也停了下来，看着他们三三两两走进学校。天好像突然之间就大亮了，他们说话的声音也大起来。我看看表，才刚七点。但是路上人逐渐增多，汽车也不知从哪儿钻出来，很快就汇成车流。来来往往的车和人挡住了我的视线，我使劲伸长了脖子往路对面望。呵呵，我在望什么啊？连我自己也不知道。还是在寻找吗？寻找当年自己站立的位置，寻找一个懵懂的少年的心事，还是在寻找那个美丽的身影？

雪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住了，地上没有留下一丝雪的痕迹，只有湿漉漉的路面和阴冷的空气告诉我们，初冬的一场雨夹雪在昨晚悄悄降临。现在街道开始繁华，人声和车声在早晨的城市上空显得有点突兀，清脆响亮，传出很远。清洁工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收工，环顾四周，是一张张成人的脸孔，在赶着去上班，表情单一而僵硬。我想起那些孩子们的脸，在凝固了一般的空气中依旧那么生动鲜活。黎明的黑暗遮不住他们跳动的青春，他们就像一串串音符，在冬日的晨曦中奏响了城市一天的序曲。

我已经听到了。我生活的城市，我曾经感到乏味的城市，给予我的不是抱怨和躁动。因为我听到了一种声音，那是我曾浑然不觉的美妙的声音。当启明星还眨着眼睛，它们便在轻快的舞步中悄悄升起！

你听到了吗？这是一座城市最动听的语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