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撒哈拉》之十:挺进撒哈拉沙漠

作者: 老栾乱弹 | 来源:发表于2018-02-25 22:53 被阅读272次
    《行走撒哈拉》之十:挺进撒哈拉沙漠

    我步履蹒跚

    走过驼铃撒过的路

    越过余晖装扮的山

    美梦里的伊甸园

    无穷无际无限无边

    贪婪地偎依

    已久的牵盼

    我在,你不寂寞

    你在,我不孤单

    不说只是梦见

    只说

    前生相见

    今世续缘

    长路漫漫

    无尽头的山

    梦绕魂牵

    留香在泪水涟涟的枕畔

            ——献给撒哈拉沙漠

    时光无情流转,我的非洲岁月已渐行渐远,可,在我的脑海中,雄浑、浩渺的撒哈拉沙漠留下的印记依旧是那么清晰,以致于一草,一木,一汪泉,一粒沙,都在我的心灵深处刻下了不朽的印痕。

    撒哈拉像一个桀骜不驯的野兽,发怒时,面目狰狞,只需挥一挥长长的衣袖,天地间便会狂风四起,天昏地暗,一片混沌。

    她像一个害羞的娉婷玉立的少女,任凭火烈的阳光肆虐着金色的美丽身躯,用似水的柔情抚慰怀抱中的一切生灵。

    她像一个多愁善感的孤独流浪人,夜晚,一轮圆月当空,她变得缄默不语,与清亮的月光女神目光相对,彼此倾诉着寂寞、孤独、相思之苦。

    善变、温柔、包容、好客……撒哈拉用多重的性格率真地诠释着什么是真正的伟大。

    一眨眼,我告别撒哈拉已很久,那段与她朝夕相伴的日子却是我人生中最明晰、最难忘的记忆。那些个点点滴滴堆积起来的往事,必将伴随我的一生,让我不断地去咀嚼,去回味,去思念。

    留了一段时光给了撒哈拉,留下一段珍贵的回忆给了我自己,我时常近乎痴迷地回忆那段时光。

    撒哈拉,我想深情地告诉你,让时光流逝吧,我用心写就的文字,留下的你的影像和那些琐碎的光影,是我们在一起相处的永远见证。

    请跟随我的脚步,背起行囊,放飞心情,迎着黄沙烈日,一起走进撒哈拉大沙漠吧!

    “你和钻井监督老王率领一个车队,向我们的井场进发,从迪法到位于撒哈拉腹地的目的地约500公里的路程,至少三天才能到达,路上一定要注意安全。”临进沙漠前,甲方的领导嘱咐我。

    乙方车队特意为我和老王配备了一辆德国产“尤尼莫克” 奔驰品牌越野车,这种车轮胎极宽,号称“沙漠王子”、“沙漠轿车”,可以在沙地上横冲直撞,所向披靡,不会抛锚。

    政府军士兵分乘两辆皮卡,一辆行在车队最前,一辆行在车队最后,负责保卫车队安全。另有七辆奔驰越野大型卡车与我们一同进沙漠,车上装载着供人居住的铁皮板房和物资。

    车队领头的是新疆人,来自库尔勒油田运输公司,姓胡。胡师傅是老司机,经验丰富,开车修车技术一流,工作敬业。此次进军沙漠,公司派他带队伍,是为了保证车队到达井场。后来在沙漠途中发生的一大堆事儿证明,这次长途跋涉如果没有了老胡,后果不堪设想。

    卡车司机都是尼日尔人,是从当地招聘的。

    货场的人们向我们频频招手告别,在一片祝福声中,车队缓缓地出发了,向撒哈拉沙漠行进。

    行驶在车队最前面的是政府军“范部队”的一辆皮卡,士兵们全副武装,整齐地坐在车的后部。队伍最后的是政府军的另一辆皮卡,士兵手里的武器大多是火力强大的AK47。两辆军车的装备相同,每个车都装配了口径很大的德国产重机枪。光是看那上膛的子弹,长约三英寸,直径约两厘米,便可猜到这种武器的威力一定强劲。

    整支队伍的顺序是:军队的皮卡,我乘坐的“尤尼莫克”,七辆奔驰卡车,军队的另一辆皮卡。虽谈不上浩浩荡荡,却堪称有一定规模。

    已是深秋季节,在这个靠近赤道的国家,酷热依然。

    “尤尼莫克”有大功率空调轻松地吹着,无论室外温度有多高,都奈何不了我,感觉无比惬意。

    车队从迪法货场出发,驶入了一条狭窄、斑驳的柏油路。这是尼日尔境内惟一一条铺设沥青的公路。年代久远的缘故,路面千疮百孔,大坑小坑星罗棋布,错综混乱地点缀其上。沿途有一些当地的养路工人正在用灼热的沥青浇注破损严重的路面。保养后的路补丁连着补丁,像一个褴褛乞丐的破旧衣服,沧桑得令人心痛。

    沿途的风景很吸引人,透过玻璃窗,我目不斜视好奇地观望外面的一切。迪法城外,路两边尽是满眼的绿色,草树葱茏,生机盎然。我叫不出视野中任何一种植物的名字,只顾欣赏美景。

    无边无际的原野上,到处是正在吃草的骆驼牛羊,放牧的尼日尔人看见我们这支裹挟着沙尘飞扬的车队,驻足凝望,陌生的眼光中充满了好奇,有的牧民热情地向我们招手。

    沿途经过很多小村落,低矮的土房子,圈中老牛哞哞的叫声,光着屁股追逐车队的孩子,坐在门口围坐在一起喝茶的男男女女……构成了一幅非洲乡村的风情画卷,苍凉而美丽。

    奇怪的是,一路上,我始终没有看见庄稼地,不种庄稼,就不产粮食,没有粮食,村民们吃啥呢?

    “村民们有的以放牧为生,一般是舍不得吃骆驼和牛羊肉的,将牲口养大,卖出去,换钱,然后买米。有的以种地为生,种植的作物品种很少,几种适合沙漠生长的菜、木薯、稻米,当然,我们这里的稻米的口感和中国的没法比。在车上很少能看见庄稼,是因为种植地不在公路的两旁,农民大多集中在尼日尔河两岸和尼日尔南部,那里的土地沙化程度是最低的,适合粮食作物生长。”我的司机穆萨解释说。

    不时有人赶着一群群的骆驼沿着公路前行。非洲的骆驼是单峰的,与我们国家新疆地区的骆驼长相有很大区别(新疆等地的骆驼是双峰的)。

    中东、非洲等地,凡是沙漠地带,总能见到长长的驼队在茫茫的沙海中穿行的壮观景象。

    此时,我想到了古代欧亚北部悠久的商路——丝绸之路,它与中国南方的茶马古道具有各自的深厚历史积淀和文化底蕴,是古代东西方文明联系、交融和缔结友谊的桥梁和纽带。这两条文明的大路上,驮运货物一个以骆驼为主,一个以马为主。

    横跨亚欧的丝绸之路,大漠荒原,千山万水,景象各异,充满了险阻、艰难和神秘,出使西域的张骞,投笔从戎的班超,西天取经的玄奘等声名显赫的历史人物在这条万里之路上都留下了清晰的脚印。

    骆驼,这种勤劳朴实的动物,是古老丝绸之路上的大功臣,它们的身躯驮的是光华艳丽的丝绸、精雕细琢的瓷器、阿富汗的青金石,欧洲的香料珠宝,是东西方互融互惠的伟大文明。

    直到今天,骆驼仍是尼日尔人的主要运输工具。骆驼老了,穆斯林会卖掉,换些钱来贴补家用,他们是不吃骆驼肉的。

    车队在颠簸中行进了100多公里,到了柏油路的尽头。路的末端,便是一望无际的撒哈拉沙漠的起点。

    一进入撒哈拉,顿感荒凉了许多,刚才所见的大部分植物仿佛瞬间蒸发,黄色的大地上零星点缀着不知名的树木和草丛,一条先前车留下的辙伸向远方。

    “这就是撒哈拉沙漠,植物很少,没有尽头。我们的艰苦跋涉才刚刚开始。和沙漠中的崎岖之路相比,刚走过的坑坑洼洼的柏油路算是高速公路了。”进沙漠前休息间歇,老胡对我说。

    之前,他已经两进撒哈拉,对沙漠路况了如指掌。

    撒哈拉沙漠地貌奇特,并非想象中的一马平川,沙子堆起了一座更比一座高的沙山,车子行驶起来像是在走盘山路,越向里走,植物越少,越是荒凉。

    翻过一道沙山至少需要半小时左右的时间,一座被抛到了车后,又一座迎了上来,山和山之间没有平地,山和山比较起来,地貌迥异,各具姿态。

    近几天老天没有刮大风,先遣车队留下的车辙清晰可见,像一条黄色的带子伸向未知的前方。

    沙漠中的路不能称为路,车走到哪里,哪里就是路。即使有了路,大风起兮,黄山飞扬过后,就再也无法寻觅到路的踪迹了。

    我手里有两样“武器”:卫星电话和卫星定位仪。有了这两样东西,车队不用担心迷路。

    撒哈拉,路难行,天如火,沙似金。车队雇佣的当地司机大部分人之前没有驾驶过这种崭新的奔驰越野卡车,甚至有的人从来没驾驶过大车,除了一个身穿花格衬衫的司机驾驶技术娴熟外,其它人都是“菜鸟”。

    老胡是一路上最操心的人,他开着车殿后,一旦前面的某辆车陷入沙地,他方便下车指挥。有时,老胡在车下指挥尼日尔人从沙坑里向出开,司机驾驶水平有限,并且领悟不了老胡的意思,越是踩加油,越是陷得深,每到此时,老胡便亲自上阵,一边教,一边将车开出沙坑。

    正常行驶情况下,载荷大、沙地软,车速在每小时20公里左右 ,慢得出奇。

    一路上,黑人司机开车陷进沙地成了家常便饭,行进速度异常缓慢,弄得所有人为之身心俱疲。第一天,车队在沙漠中只前进了50公里。看到太阳落山,只好就地扎下了营房。

    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在沙漠中过夜,更何况是在撒哈拉沙漠,我异常激动,兴致高昂,一天的奔波劳累随之不见影踪。

    “先要填饱肚子,然后躲在某个安静的角落,在黑暗中美美地感悟我的第一个撒哈拉之夜!要是月亮能出来就更好了,那将是怎样的一幅美丽画面呢?看起来一定很美。”我这样想着。

    此时,黑夜已降临,伸手不见五指。我、老胡,还有两个中国同事围坐在一起,燃着一堆篝火,就着矿泉水大口大口吃着压缩饼干。

    监督老王从黑暗中走来,看见我们正在吃饼干,提议道:“吃压缩饼干有啥意思,卡车上,啥意思五指、喝着矿泉水的机驾驶技术很的骆驼长相有很大的有一个板房是食堂用房,里面装有不少方便面,康师傅,锅碗瓢盆一应俱全,我们到四周找些风干的木头,在沙地上煮方便面,那吃起来多舒服呀!”

    这个主意不错!野炊的快乐在于与自然融为一体,别有一番情趣,更何况有热乎的面吃,老王的话一下子点燃了大家的积极性。

    大家二话不说,分头到营地四周找柴禾,为即将开始的撒哈拉沙漠丰盛大餐做着准备。

    我们尚未进入腹地,撒哈拉沙漠边缘到处都是枯死老树的遗骸。生火做饭的最佳方法是,用朽了多年的残树枝点火,用风干树干“养火”,火硬,锅中食物熟的快。

    最不用发愁的是柴禾,一盏茶的工夫,我们五个人抱着足够煮面的柴禾集合在搭起的灶台前。

    点火,刷锅,倒水,拆袋儿,我们几个人手脚麻利地忙活起来。

    此时,一轮大大的圆月从东方地平线露出了美丽容颜,升腾中,将越来越多、越来越亮的光洒向了撒哈拉,洒向了我们的营地,洒向了每一个人。

    清凉的夜风温柔地游走于撒哈拉沙漠,一弯明亮的圆月将非明非暗的光线水银般泄在地上,一团月夜中的篝火映红了每个人的脸。在这里,没有了城市的喧嚣,没有了世俗的纷争,只有令人痴往的寂静和纯粹的美丽景象——这是一幅浪漫的美丽画面,这是画家和摄影师一生梦想得到的珍贵素材。

    撒哈拉,这个全世界最大的沙漠以她博大温暖的胸怀,用有力的臂弯拥抱着来自异国的石油人,用温柔的微风抚摸着我们劳累了一天的身心,像一位慈母鼓励我们明天继续勇敢前行。

    不一会儿,面条锅冒出的蒸汽已弥漫在营地,不远处吃过饭歇息的尼日尔员工闻到了香味,纷纷向篝火走来。

    “老板,你们吃的是啥?真香!”“花格衬衫”问。

    “面条,足够了,你们来吃点吧!”老王的英语是我们当中最好的。

    尼日尔人真不客气!一个司机在其他尼日尔员工的授意下,端来了一个贼大个的盆,没有十袋八袋煮熟的方便面看来是装不满了。

    尼日尔人实在、淳朴,我非常喜欢这种性格,和很多东北人差不多,怎么想就怎么做就怎么说,一点虚假成分都没有。

    没关系,再大的盆也没问题,一锅面条吃完了,可以再煮。

    煮了两大锅,方装满一大盆,我用蒿子杆做成的筷子挑面条, 满足了他们的要求。

    “谢谢老板。”司机满脸憨笑,乐呵呵地端着面条跑了。

    光顾着给黑人兄弟们煮面条,我们几个中国人半根面条还没到嘴呢!

    待我们煮熟了第三锅面条,已是晚上8点钟了。

    那个夜晚在撒哈拉沙漠煮面条吃,是我在尼日尔吃的最香的一顿饭,至今回想起来,嘴角仍有余香,景象依旧清晰。

    “车上装载的板房门钥匙在我这儿,我们不要在沙地上搭帐篷睡觉,万一招来蛇和蝎子,就麻烦大了。”厨师老刘提议。

    板房的门在运输过程中始终是关着的,白天温度40多摄氏度,经一天的烘烤,里面的温度可想而知。

    一打开门,一股热浪直向脸上扑来。“凉一会就好了。”老刘说。

    10分钟后,我们走进了卡车上的板房,室内很脏,灰尘满地,大家各自在床上铺了条新毛毯,和衣躺了下来。

    撒哈拉的夜,一点声息都没有,让人不敢大口喘气,生怕破坏自然界这份难得的宁静。

    我刚躺下,听见了一阵轻轻的敲门声,原来是军队的头儿来找我有事情说。

    “我们在车队的前后方分别扎下宿营帐篷,每个帐篷有两个士兵站岗,他们的武器子弹上膛,你看这样安排可以吗?”军官问我。

    “你们的帐篷不要距离车队太远,士兵要时刻保持警戒,我相信你们能保证车队安全。”我说。

    尼日尔军队条件很差,士兵们手里的武器尽管多为AK47,却是从别国买来的二手枪支,弹药量配给也很有限。在车队出发之前,他们要将足够在路上吃的粮食装上皮卡。

    在保护中国人的途中,士兵们恪尽职守,纪律性很强,除了军官,士兵们一般情况下不与我们接触。

    我经常主动送给士兵们压缩饼干和矿泉水,他们吃的很香,每次把大拇指竖得老高老高。

    军官走后,我躺在床上,和大家一道,很快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早晨,我是被人叫醒的。旅程太累的缘故,很多人和我一样,没有自然醒。

    第一次亲身体验撒哈拉的早晨,很新奇的感觉。我伸伸懒腰,走出板房,举目尽情地欣赏沙漠的清晨。

    太阳懒洋洋地慢慢露出了脸庞,将沉默了一晚的光辉一股脑地撒给了天地间的漫漫黄沙,此时,沙漠上被风雕刻成的波纹在光的作用下阴阳平行、互相交错,美不胜收。

    “早晨的光线对比性最强,有层次感,拍照的效果最好。”老王对摄影颇有见地。

    整理好昨天的记忆,拍掉身上残留的尘土,我们的车队再次出发。

    路,不知道它要伸向何方,没有尽头。在无际的撒哈拉沙漠,车队卷起浓浓沙尘,蹒跚前行。

    越深入沙漠,越是荒凉,树从我的眼中不见了踪影,就连小草也慢慢消失了,满眼中尽是黄沙。

    撒哈拉一改昨日的面孔,暴躁了起来,恶劣的气候考验着我们第二天的征程。

    从出发的那一刻起,风变得越来越大。9点钟左右,狂风席卷着沙粒,铺天盖地而来,仿佛我们的车队冒犯了这里,撒哈拉下决心要给我们颜色看了。

    如果车况良好没有故障,如果当地的黑人司机驾驶技术再好一些,如果撒哈拉的沙地再干硬一些,漫天的黄沙是奈何不了我们的。

    事实上,没有那么多如果。摆在面前的是,沙地越来越软,路途越来越险。

    尼日尔人驾驶卡车的水平着实令人汗颜,哪怕是老胡开着车很轻松就能上去的小沙坡,当地司机只有五成的把握通过就不错了。

    为了节省时间,一遇到难行路段,老胡不再站在地上指挥,干脆亲自上阵,帮助当地司机一辆接一辆地把车开过去。

    “你也许认为我这样做费事,其实能节省不少时间,如果让他们自己开,误车是肯定的,说不准会弄到什么猴年马月去。就这驾驶水平,在我们国内蹬三轮都用不着他们。这些老兄是从当地应聘的好多人中精挑细选出来的,你说是不是愁死人了。”老胡对我表达着他的看法。

    高温,酷热,别说一次次上车下车,就是在沙地上走上几步,也会汗流浃背。

    真够老胡受的!狂乱的大风夹杂着锋利的沙粒打在人的脸上,火炽燎疼。大家心疼老胡,但是干着急,谁也帮不上忙。

    “不要为我着急,我习惯了。我的理解是,这些驾驶水平不高的当地司机必须经过长时间的实践磨练,才能独挑重任。慢慢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老胡边用毛巾擦着汗边说。

    为了减小恐怖袭击威胁,公司以雇佣当地司机为主组建车队,这些人从来没开过这么新这么好的奔驰卡车,因此每个车队至少安排一名驾驶经验丰富的中方司机带队,一边教驾驶技术,一边组织运输。

    有的司机对驾驶室里的按钮用途一窍不通,只知道如何操纵变速杆,如何使用离合器、刹车。

    这个水平的司机你见过吗?反正我在非洲时生平第一次见到了。

    有一个司机不知道冷风按钮是哪个,若关上窗户行路,驾驶室内的温度比室外还要热。这位老兄“挺尖”,一路开着窗户,在风沙呼号的沙漠里一路狂奔,弄得满车满身都是沙子,能装两大麻袋。坐在他车上的中国人趁停车休息时下车撒尿的间隙,坐上另一辆车,再也不肯坐这辆“没有”冷风的车了。

    听起来有些不可思议,但是,这些令人啼笑皆非的事却在我们的撒哈拉之路上不时发生着。

    “我坐的那辆车的司机不知道如何开冷风,他打开的是热风按钮,好家伙,窗户关得严严实实,把我闷得满头大汗,越往前走,我就觉得越不对劲儿,后来才发现空调吹的一直是热风,可把我坑苦了。在撒哈拉沙漠,我蒸了好长一段路的桑拿浴。回国我要是给家人朋友讲,人家肯定说我是编瞎话。”食堂大师傅老刘对我诉了半天苦,我是又气又笑:“老刘,说实在的,我听着也像瞎话。”

    “看来,我们的路还很漫长啊!”我转身一语双关地对老胡说。

    “在短时间内迅速提高他们的驾驶水平是不可能的,只能慢慢地耐心地教。”老胡很无奈。

    还有一位老兄,他留给我的印象很深,头上戴着一块白色阿拉伯头巾,只要有陷车的,保准有他一个。

    中午时分,他的车又一次陷入了沙地中,我走上前,用英语大声对他说:“你必须好好向别人学习,尤其要向胡先生学习驾驶技术,你这个水平开车,啥时候能达到要求呢?”

    他眼睛愣愣地看着我,不知所云的样子,双手一摊,脸上尽是无奈的表情。

    我嚷了半天,他一句没听懂。

    这时,“花格衬衫”见此跑了过来对我说:“他不会说英语,我把你的话翻译给他。”

    在“花格衬衫”的解释下,“阿拉伯头巾”最终明白了我的意思,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我在迪法是开小车的,从来没开过这么大的车,我一定好好向中国老板学习。”他说的老板是老胡。

    与这样的车队同行,很锻炼人的耐力。我是急性子,但也没辙,到最后,我被尼日尔司机们折磨得没有了一丁点脾气。

    尽管当地司机的业务水平很低,但是,我嘱咐中方所有人员,任何人不得对他们恶语相加,更不能用语言和肢体动作侮辱他们的人格。

    在挺进撒哈拉的路上,从来没有中方人员对尼日尔司机无礼,车队的成员们始终和睦相处。

    非洲兄弟生在异常贫瘠的土地上,在工业几乎为零的撒哈拉沙漠世代繁衍,生活贫困交加,我们还能要求他们有什么过人的技能吗?中国人要做的,是帮助他们拾起奔向未来的信心,帮助他们掌握先进技术,帮助他们燃起摆脱贫困的希望。

    车队向撒哈拉沙漠腹地蹒跚进发。尽管磕磕绊绊,却始终在前行,这,就足够了。

    在植被少之又少之地,偶尔能看到以放牧为生的尼日尔人在沙漠中搭起的简陋的家——四面透风的草棚子。路边不时有孩子举着塑料桶,向我们的车队要水,遇到这种情况,我每次都命司机穆萨扔下几大瓶矿泉水,得到水的孩子不停地向我们招手,表示谢意。

    “还有20公里到军事重镇恩古蒂,那里距离我们的目的井场140公里。”老胡在对讲机中提醒我。

    我看了看天儿,太阳只剩下半张脸。

    “如果现在扎营,明天能到达目的地吗?”我问老胡。

    “到达目的地很轻松,中午就可达井场,过了恩古蒂,路很好走。”

    听老胡这么一说,我的心放到了肚子里,命令车队不再前行,就地安营扎寨。

    “目的地就在前面100多公里处,那里是撒哈拉的腹地,一片荒凉,连一根草都很难找到。”穆萨向我介绍。

    晚上,我已没有煮方便面吃、欣赏圆月的兴趣,简简单单地吃了两块压缩饼干,喝了一瓶矿泉水,便睡进了板房。太累,想好好歇歇。

    恩古蒂,在尼日尔地图上很容易找到,这个小镇位于撒哈拉沙漠腹地的入口,是尼日尔迪法省重要的军事重镇,2002年,政府军就是在这个地方消灭了数百叛乱士兵,最终,平息了哗变,救出了人质。

    迎着朝阳,车队开始了第三天也是最后一天的进发。

    一大片低矮的土房,四周环绕着大树,这便是小镇恩古蒂留给我的第一印象。

    进入沙漠腹地需到政府军设在恩古蒂的检查站办理相关手续,由保护我们的政府军负责。我们有一个小时在恩古蒂歇脚。

    没想到,检查站的头儿去过中国。“2003年,我去过北京,去过宝鸡,中国很美,中国人对我很友好。”他热情地和我们每个中国人握手,对中国和中国人的好感溢于言表。

    出于对中国人的深厚感情,他专门来到车队问候我们。他的名字我已忘记,当年去宝鸡的目的是为政府军采购机械设备。

    “中国是个伟大的国家,什么时候我们的国家能像你们国家那样富裕就好了。”他说。

    告别恩古蒂的时间是上午9时30分,我们向检查站的军官挥手道别。

    如老胡所说,一过恩古蒂,沙漠上的路立马好走起来,车辙印记尚在,我们的车一路坦途,向目标奔去。

    沙漠中已难觅到树和草了,黄沙构成了一切。

    “中石油修建的机场就在前面,过了机场,再走40公里左右,就到了我们的井场,我们的目的地。”老胡用对讲机向我介绍。

    井场所属的阿格代姆油田尚处于初步开发阶段,员工从陆路乘车进出撒哈拉很不方便,还要面对反政府武装的威胁,因此,公司花了1500万美元在沙漠腹地修建了机场,能起降小飞机,供人员倒班和进出油田使用。

    在建的机场距离我们行车的路不远,肉眼可以很清楚地看到。各种各样的大型车在建设工地上紧张地忙碌着。

    机场轮廓已清晰可辨,待建成后,我们可以乘坐从法国公司租用的小飞机自如地往返尼亚美和井场之间。

    过了机场,离井场便很近了。

    路上我们遇到了一支中石油的勘探队伍,当地雇员在中方员工的带领下正在放线。员工们身扛放炮线,徒步向前,在广袤的勘探区域找油找气——在风沙肆虐的撒哈拉沙漠,勘探是最艰苦的石油行业。

    “你们辛苦了,向你们致敬,保重。”我打开车窗,大声地向领头的中国人喊道。

    在呼啸的大风沙中,如果我小声说话,他根本听不见。

    “谢谢,一路顺风!”他使足力气,热情回复。

    “大家都不容易!”我一边看着卫星定位仪的屏幕,一边说。

    仪器显示,井场就在前方不远处。

    朦胧的沙幕中,目的地渐渐映入了眼帘,先遣队伍搭建的一个大帐篷孤单地伫立在沙漠中。

    到了!我终于到达了即将和兄弟们一起战斗的井场!

    当尤尼莫克停在终点时,我跳下了车,仿佛泄了气的皮球,平躺在柔软的沙地上,长长舒了口气。

    ……

    500公里的路程,车队足足走了将近三天,那是怎样的一段艰辛之路——只有包括我的车队每一名成员才能说得清。

    撒哈拉给我的见面礼刻薄得有些近乎无情,她使我的生理和心理经受了前所未有的严峻考验。

    停笔沉思,回想起三天进军之路历尽的艰辛,我深深感谢撒哈拉。是她,给了我面对人生中更大困难的勇气;是她,让我深刻体会到了历经苦难的尼日尔人憧憬未来的精神来源,是她,让我理解了什么是真正的豁达、博爱和伟大!

    Sahara desert,I am com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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