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陪我走到了园区门口,说要买宵夜。
我说,我和你一起去吧,还想再走一下。
他拒绝,算了吧,我一个人去就好了。
我不再多说,点头答应;他转身离开,我回过头,往园区里面走了几步,然后猛地止住了脚步。
我还不想回去。
夜太长,不想睁着眼睛等天亮。
我在园区们口站了足足五分钟,直到确定他不会再出现在我的视线范围内,然后转身离开园区,走到了生活区外围的沥青路。
这曾是我们最喜欢的活动之一——漫步校园。
我们曾在数不清的晚上相约,绕着校园毫无目的地闲逛,聊梦想、聊朋友、聊家人,却始终没有聊到对彼此的心意。
细想上一次认真聊天,已经是三年前了。
第一次远离长大的小镇,独自坐上长达四十多个小时的火车,来到这个安逸的城市上大学。
一切都是新的,新的环境、新的同学、新的上课方式,我对一切新颖的东西好奇都跃跃欲试。其中包括我从来都不擅长的长跑。当看到重马开放报名的时候,我果断地交了报名费,想要去做一些不一样的事情。
和他就是在去重庆的火车上认识的。
同行的小伙伴都是校友,基本上男女各半。其中有两个认识的女生想坐一起,就商量着换座位。于是,他就理所当然地坐到了我的对面。
初次见面,他有点腼腆,本着不想冷场和让对方尴尬的原则,我主动打开了话题。简单的寒暄过后,我渐渐发现我们之间竟然有那么多的共同点,对动物的喜爱、对户外运动的热爱、对美剧的狂热……两人一拍即合,五个多小时的行程,我们从开始聊到了结束,他主动要了我的联系方式,我们成为了好友。
我们一起骑行走过了成都的大街小巷,参加了各种各样的活动和游戏,在深夜的大排档喝酒撸串,在共同的好友面前狂损对方,在对方需要的时候默默守候。
他从不需要我开口,每次骑车,都主动骑在马路外侧;外出时无论天气如何都会带上一把伞,我笑他一个大老爷们儿还这么讲究,他总是挤兑我,阴天防雨,晴天防晒,你一个女孩子怎么就过得这么糙汉呢?只要我一喊饿,他就会吐槽,这么能吃,你以后肯定找不到男朋友,然后像哆啦A梦一样变出各种零食。
我们都没有说,以一种微妙的默契维持着这种友谊,我们有聊不完的天、说不完的话,可是就好像有一种莫名的力量支配着我们,话题从没有走进恋爱的禁区。
我享受着这种没有负担的友情,直到有一天大白跟我说,涛哥恋爱了。
我不信,怎么可能?
她翻出了他前几天更新的空间,最新一条动态是他和一个女生的合照,他圈出了那个女生,写道,遇上你是我最大的幸运,评论里都是吐槽他虐狗的段子。
我有点懵,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他怎么就恋爱了呢?
我接着往前翻,看到了那个女生和他之间的互动。自从他们认识之后,那个女生几乎会在他所有的动态下评论,而我的评论基本上停留在我们刚开始认识的几个月。
那个女生笑起来很阳光,也热爱骑行,这就是他们认识的原因。
我摇摇头,跟大白说,涛哥现在也算是名草有主了,我也得加油啦。
还是同样的默契,我们渐渐地从彼此的世界中消失了,只有偶尔遇到的时候打个招呼。我慢慢地淡忘了曾经有过的悸动,但心中时不时会觉得空落落的。但人是一种很神奇的动物,再强烈的兴奋也会归于平淡,再剧烈的寂寞也会走向平静。
我逐渐习惯了没有他的生活,也不再关注他的动向。因为我知道,越关注就会投入得越多,而属于我的时代已经过去,我再也无法成为他心口的朱砂痣、窗前的明月光。
再后来,大四他签了海外的工作,女朋友选择了考研。和朋友们聚会的时候又聊到了他,大白说,涛哥好像和他女朋友分手了。我没回应,但沉寂已久的心却起了波澜。
圣诞节前一个月,我把涛哥约了出来。他在图书馆自习,起初拒绝,在我再三的坚持下他勉强答应了。
心里打定了主意,成败在此一举。
但我却表现得不像是我了,从他答应见我起,我就完全地凌乱了,心跳过速、血压狂飙、手心出汗、嗓音发抖。
我出了园区,他已经等在那里了。
我忘记了怎么打招呼,抬起了手却说不出嗨。
我咽了口唾沫,深呼吸,终于颤颤悠悠地说出了期末考试多吗?
我们一问一答地进行着挤牙膏似的对话,直到他说他想回去了,有什么事快点说吧。
我低头盯着脚下的银杏叶,再一次感受到快要窒息的紧张。
银杏路上行人不多,等到确定没人可以听到我们的对话时,我对涛哥吐露了那份喜欢。
他说,他知道。
他还说,我曾经也特别喜欢你。
最后,他说,可是我现在已经不喜欢你了。
我笑了,我知道你知道。我只是想说出来。这就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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