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终的盘点里,据说报刊从业者们都战战兢兢:又熬过一冬。
他们也知道,自己不会再有春天。
中国的报纸,都姓官。皇家御用,行政摊派,订的只管订,编的只管编,大家都只管不看。办公室老王的工作,是年初开始接住一沓沓报纸,年终累积成厚厚的大摞,捆好,喊来收破烂的老头,卖掉。
我一直想,如果不准摊派,完全凭自觉,估计有的报纸一份都没人订。知道是假大空,知道最没用,人人都知道的浪费,在冠冕堂皇三令五申的红头文件保驾护航下,长期坚定不移地浪费着。
最多是谁写谁看,写谁谁看。偶尔看谁写谁,看谁多久没被写。重视报纸的是编辑、记者,那是他们的饭碗。谁家的姑娘大学文科毕业没合适单位,进报社;哪个老干部孙子的老婆部队专业不想在家歇着,进报社。吃财政,花财政,一切围绕都是政。也分三六九等,也有主子老爷奴才,文化的标签是自己贴的,神秘是自己营造的,戳穿这副西洋镜,其实都是小把戏。
刊物更可悲,几乎在乞讨了,还大声说,我不能死,我有品位,我是纯文学最后的坚守者。能要点脸不,你不坚守,纯文学就消亡了?坚守的是作者,不是你编辑好不好,更不是你主编大人。作者的纯文学发到网上就不是纯文学了?同一家刊物,原来孩他舅做编辑,老张一年可发三个中篇。现在孩他表姨夫做编辑,三年也发不了一篇。标榜着高标,塑造着神圣,实际生产着无耻,扮演着暗娼。一篇杂文没写过,荣任杂文学会理事,问他,是前市长孩子同学的二舅妈。评论家,散文家,诗人,小说家,必须都得是文学活动家。不活动,自己背包回老家。
据说,某省文学刊物订数只有个位数,主管老爷大怒,喝令属下追查。某房地产老板听说,连夜追加两千份,最后订数跃至全国第一。原因,你懂的,我懂的。去售楼处看房,角落净是堆着的杂志。售楼小姐说,我们王总爱好文学,心系艺术,曾经是文学青年小有成就。他文武双全,极善经营,这几年地产报国,还是没有放下文学的丹心。好风雅,好高尚,好让人担心。
全国专业生产新闻纸的厂家只剩四家,看起来大家都看到了时代大势,都知道末世夕阳了。最活络的报纸行业最是守旧,迟迟不愿再换舞台。年底报纸年会,各老板都如履薄冰。纸张涨价,发行量下降,广告上不去,实在有压力。有压力不办得了,你为何死死抱住不放?有人给你供奶,给你贴补,你们才活下来了。自办发行的报纸死了不少,不久会全部死掉。国家不允许私人办报,报纸公公婆婆太多,老公腰不直,最后老婆红颜早衰是自然,很快化白骨是必然。报纸不是汉堡包,谁也赔不起。
从业者赶紧解散吧,工人可下岗,农民本无岗,编辑记者拿的难道是金饭碗,是免死的铁券?养活自己吧,走出大楼吧,没什么可留恋的。文化人被养着总不硬气,自己出来做自己的事吧,别把拐杖非靠在某家的大门上吧!保留一些文人残留的自尊,让纳税人的钱更多的往底层普通人身上用点吧!
自媒体方兴未艾,自封正统者和中老年们说着它的种种不是。君主制早埋在垃圾堆了,遗老们却永远活着,对任何新生事物他们永远反对,他们反对着社会进步着,如雨过天晴的泥路,谁会因为泥泞粘脚或糊了轮胎停止前进呢?充其量稍微慢点罢了。我手机打开就可看报,我为何还要订你的报纸,我不想麻烦送报阿姨了,你的工作对我有一点意义吗?也许你的新闻别处早都有了,打开手机看你电子报都是你的幸运。网上良莠不齐,差东西太多,好东西也有。哪个大咖能摈弃网络啊!网络江湖就是人间江湖,它甚至比现实江湖更合理更规则些,因为市场在说话啊!一两天我都能看完一部小说,我为啥还要等你一个月甚至双月才能有的出版?有本事,会经营,去网上,江湖总有英雄,网上也有侠客,那片新天地比你办公室好玩得多呢!
停办纸质报刊是爱国行为。不用纸张就不用砍伐森林。把森林用到更需要的地方,为环保做了贡献,为政府治理减了压力,不是爱国是什么?改革改革,早该改的到现在还没有革,不该改的许多却革掉了。纸媒体的消失,应该是像雷锋塔的倒掉一样使人欢呼。自媒体和网络文化的健康发展,应该是像男人剪辫女人放足一样的解放。普天下的民众,该欣喜至何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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