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年

文/海沙

小年

孩子参加活动“福娃送福”，即小朋友拿着装着对联和“福”字的福袋进小区，给人送福袋。于是，我想起了今天是小年。

小年

记得小时候，每到小年的早上，我正睡着，就被楼道里噼噼啪啪的炮竹声给惊醒了。我知道，一定是父亲在兴奋地提醒大家过年啦！

那时的父亲还很年轻，黑黑的头发，宽宽的额头，身体很壮实，腰板也是直的。黝黑的皮肤，大大的眼睛总是笑得弯弯的，仿佛每天都很开心似的。他象个大男孩似的喜欢放炮。我家没男孩，父亲不让我们姐妹四人玩炮竹，还得意地说“过年没人和我争着放炮喽！”

的确，有了炮竹声，年味就浓了很多。待那震耳欲聋的炮竹声渐渐息了，浓浓的炮竹烟味也就弥漫了整幢楼，仿佛在提醒大家赶快备年货似的。有人喊“过年啦！过年啦！”兴奋的声音在楼道里响起，有胆大的小男孩在地上寻找没炸的小炮，父亲也就哈哈笑着回屋准备饺子馅了。

只听厨房里哗啦啦的水声，然后就是父亲剁菜的声音。我都能想象出父亲撸起袖子，系着围裙，拿着菜刀在厨房忙碌的身影。不一会儿，饺子馅的香味已飘散在家里的每一个角落，让人馋涎欲滴。

我和姐姐们闻着香味迅速起床，洗漱完，父亲早已在厨房和好面，还把早上的饭菜摆放在了饭桌上。全家人吃完，收拾完，就是父亲最开心的时候了。

我们姐妹四人，有的拿面板，有的端饺子馅，有的拿锅板，有的拿筷勺，一会就又把饭桌摆满了。父亲喜欢擀饺子皮，很满足把看我们包饺子。父亲擀饺子皮又快又好，好象2秒钟的功夫一个圆圆的饺子皮在他手下就诞生了。我和姐姐们稍慢些，圆圆的饺子皮就堆好多了。

我那时怎么也包不好传统的两个角饺子，总是包成四个角，姐姐们乱嘲我，

“不对，你包得真难看。”

“你咋那么笨啊！”

“你连饺子都不会包，小心以后嫁不出去。哈哈哈……”

大姐耐心地给我示范，我还是包得不象两个角的元宝。见没大家的好看，我索性不学了。

“我就要包四个角的饺子，这叫四季发财。哈哈哈……”

父亲开心地看着我们嘻闹，无所谓地说：

“四个角的饺子也中。你要是将来嫁不出去了，我养你一辈子。”那眼神满是宠溺，仿佛我可以永远在他的庇护下，不惧将来。

包完饺子，父亲会让全家大扫除。说是全家大扫除，还是父亲干得多。他把锅啦，壶啦，还有煤气灶、抽水烟机等全擦一遍，擦得贼亮，象新的一样。用他的话说，过年就得干干净净，崭新崭新的。至于我们姐妹四人，父亲只让我们打扫好各自房间就好。我们是俩人一屋的，一会就忙完了，这时父亲会让我们歇会儿，若谁非要干，就安排用抹布擦客厅的桌椅腿。总之，父亲从不让我们姐妹四人累着，我们永远是他眼里的公主，得供着。

忙完了屋里卫生，父亲会烧些面糊，用面糊把对联和福字贴在大门上。记忆中他从不用浆糊或胶水来粘贴，而是用面糊。看着大门上喜气洋洋的春联和福字，父亲仿佛看到了美好的新一年，笑得合不拢嘴。

中午，当然是吃饺子喽。饺子是一锅一锅下的，父亲怕我们饿着，总让我们先吃。那热气腾腾、香喷喷的饺子端上桌时，我们早就迫不急待了。那可是全家人的劳动成果啊，我们吃到嘴里格外香。看着我们一个个狼吞虎咽的样子，父亲笑得特满足。

饭后，父亲又进厨房忙活了。他要忙着炸莲菜、炸豆腐、炸带鱼、炸排骨等，以备过年用。食物炸过了，保存期就长了。

怕我们闲着，父亲会拿出买好的糖果、瓜子和麻糖等，让我们边看电视边吃。其实我早偷吃好多了。有时我们也会跑进厨房，去尝父亲炸好的食物，经过父亲的手，所有的食物都变得酥酥的，香香的，可好吃啦！

记忆中的小年，父亲总是格外忙，而我们似乎那一整天都在吃好吃的，嘴没闲过。那甜甜的、粘粘的麻糖，那美味的饺子，那酥香的带鱼……每每想起，舌尖都是美的。

很多年过去，我早已成家有了孩子，但每想起孩提时小年的情景，有父亲陪伴的日子，甜蜜、欢乐的感觉就会涌上心头，幸福满满。

别看我是有孩子的人了，父亲仍常惦念我。前年，父亲还特意来给我贴春联。

2017小年时，我住院了，老公陪护，家里门上的春联没顾上换。出院后，得知父亲竟不在了，我当时哭倒在地……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真的是很酸楚的话。

听说人走后，家里三年大门上不能见红，这样已故的人若想回家，可以回来看看。于是，我揭下了大门上前年的春联和福字，不让一丁点红纸在上面。

我包了很多饺子，两个角的那种。

爸，小年了，您回家吧……

小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