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从什么时候,我对莲产生了一种执念,画中国画只喜欢画莲(大概也只会画莲),尤其喜欢画叶子,刷刷刷几笔一乱涂就是一片叶子,省事儿。周敦颐说“中通外直 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净植”。的确,荷花的杆子需要一点笔力,直直的,没有弯弯绕绕,要一笔呵成,不能像写隶书一样抖来抖去。我对很多花的香味过敏,一闻就头疼,唯独荷花不会,那种淡淡的清香味让我着迷。 花苞长出来的时候,我奶奶有时候会摘上一两个,插进瓶子里,过一两天就开了。
然而我今天主要还是说吃吧,我这个人,喜欢什么东西就要把它吃掉,或者也可以说,因为好吃我才喜欢。莲子是莲可以吃的部分之一。我喜欢吃嫩嫩的莲子,甜甜的,有水分,老了的呢,就会比较有嚼劲,但不怎么甜。老的莲子除了生吃,还可以煮熟吃,煮熟以后会粉粉的。这个一开始我是不知道的。有一次,不远处的老人家煮熟了一些她们家的莲子拿给我妹妹吃我才知道还有这样一种吃法。江南乡村,民风尚且淳朴,有什么好的东西,也乐得分享,对小孩子尤其慷慨。莲子肉是甜的,芯却是苦的,但是这芯却有降火的作用。我总觉得这芯长得很像茶叶,连苦味都像茶叶,大概是失散多年的亲兄弟吧。我甚至一度觉得莲子芯可以做成茶叶。
我最喜欢的还不是莲子,而是莲藕。尤其喜欢莲藕炖排骨。取适量清水和排骨放入锅中,烧开,去掉表层的浮末,放入莲藕,红枣,炖上几个小时。快要出锅时,有时放上几颗新鲜的桂圆,加入盐,我可以吃上两碗。由于对莲藕炖排骨的放不下,我曾在非洲尝试过一遍,然而空运过来的莲藕极不新鲜,排骨也很腥,再加上没有好锅好火,最终以失败告终,让我一度落寞。清炒莲藕片是另一种滋味,把藕去皮切成薄片,再切上一两个大红椒和一两根大蒜,放入油盐,清炒几分钟出锅,非常下饭。
自从发现我喜欢吃莲藕以后,我爷爷就从别的地方挖了几个藕种过来种在了家旁边的水田里。一年以后疯长,每次回家,不管多冷,我爷爷总不忘卷起裤腿,到水田里挖上一堆莲藕给我吃。我每次都说,够了够了,冷,别挖了。他总是说,不冷,你看这不是出太阳了吗?所以他挖藕的场景一度存在我的脑海里。挖多了就把周围的领居家送个遍,所以大家都知道我们家藕好吃。有时候我会蹲在田埂上看他挖,感觉也挺有意思的,因为来自大自然的馈赠实在是太丰厚了。挖到一个大的胖的,他就像个孩子似的开心地递给我:“看,这么大,这泥巴下面还有很多呢。”所以我是从骨子里热爱我的家乡,热爱生我养我的乡村和亲人的。我想就算年轻时迫不得已要在外闯荡,老了大抵还是愿意住在乡下。
今年,我已经错过了荷花盛开的季节,也没办法待在自己的房间画上一幅水墨荷花,然后享受一家人膜拜般的夸赞(虽然画得实在是不堪入目,但在他们眼里我永远都是最好的),大概还要错过成熟的莲藕。但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亲人都安好,便是晴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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