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陲小镇居住的人多种多样,来自各个地方,有着不同的特色,大部分都不是本地的居民,所以外来者在这边并不会引起过多的关注。
刚从镇口经过的时候,她就发现了那一带聚集着无数衣衫褴褛的人,有老人,孩子,甚至有模样邋遢的中年人,至于有没有青年人就不清楚了,毕竟大家都太邋遢导致人无法看清他们的真面目。
沁娘伸手拽了拽身上的衣服,深深的吸口气,“咳咳”这口气吸的太大了,勒住的胸让她喘不过气来。
缓过气,将搭在手臂上的包袱往肩膀上一甩,学着前面一个彪悍的抗刀裸着上半身的壮年男人横跨着往前走,走了两步发现自己这样比较像螃蟹,算了,步伐小点。
破烂的镇门口,很多人有气无力的斜躺着,还有一些比较有志向的看着来往的行人,举着自己的破碗,“行行好吧,大爷赏口饭吃吧”。
可这个年代,连自己吃饱饭都成问题,哪里有多余的东西来打赏别人呢。
沁娘小心的避让开躺在地上的人们的身体,跌跌撞撞的朝里走去,随着往里走,要饭的越来越少,也让她悄悄的松了口气,恶劣的环境造就这边的人们以武力值为权力,换句话说就是谁的拳头大听谁的,谁的力气大谁有饭吃,看看自己的小胳膊小腿,真为自己的前路忧虑啊,可想到大和尚可能还在等着她,她心中又升起了无限的力量。
娇小的个子在人群中穿梭还是有优势的,只见她忽左忽右在各个摊前看看摸摸,这几年一直待在那庙中,都不明白自己跟大和尚有什么区别,为何自从她十岁那年他便不再待她亲近,不再抱她转圈圈,冷的时候也不再给她捂手捂脚,目前还是只能将原因归在老和尚的头上,老和尚每次见大和尚对她好,稍微亲近些就横眉冷眼的,大和尚向来听他的话,准是他不许大和尚对她好的。
不过老和尚也并非一点都不好,除了不让大和尚与她亲近,其他的倒未曾亏待过她,饭给她吃饱,衣服给她穿暖,有地方住,平时除了他们做早课的地方和诸位师兄叔伯们的住处不能去外,院内院外都是随她玩的,从不阻拦。因此她对男人的活计倒是很清楚,只是平日从未让她做过罢了,她能帮忙的地方也就伙房和缝补了。
为了送她走,老和尚拿出了庙里近一半的香火钱,这些年因为庙里地处偏远,人们的日子又过的清苦,能吃口饭就不错了,哪有人有闲钱来供奉香油啊,这些钱都是闹灾荒时存下来的,一直没舍得用,如今为使大和尚脱离“苦海”,老和尚也是拼了,想想这几年自己居然没有挨饿受冻,真是受上天庇佑啊。
七年前,她还是个天真活泼的孩子,家里有爹有娘,还有一个哥哥,虽然家庭并不富裕,可至少温饱从来都是不成问题的,哥哥虽然调皮,可对她一直是照顾有佳的。
记得那段时间家里饭桌上的菜和饭越来越少,可她和哥哥的碗里始终都和原来一样,看着爹娘眼中难过又欣慰的表情,她懵懂的只知道扒碗里的饭。
现在想来,当时就已经开始闹饥荒了,只是因被爹娘勒令在家不许出去,不知道外面的情形。
后来家里渐渐没有米了,爹娘每日出去很久才回来,家里就剩下她和哥哥,爹娘带着少量的野菜回来,熬水煮野菜就成了她们的最新食物,过了几天,爹娘出去找吃的再也没有回来,每天听着外面打砸、喧闹的声音,她吓得躲在哥哥的怀里,可家里实在没有吃的了,又等了几天,在她饿的晕乎乎的时候,仿佛听到了哥哥的声音“妹妹,我去找吃的,你在家里乖乖的等我回来”。
她想拉住哥哥,让他不要走,可手臂仿佛不听使唤。
等她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她就看到脑袋光光的大和尚,当时已经饿了好几天了,只剩下最后一口气的她身上只剩下一把骨头,看着甚至还不及五岁的孩子个头大,争着圆圆的大眼睛看着他,大和尚用一种她看不懂的眼神看着她,察觉到她的惊惧和诧异,大和尚终于扬起一抹笑“别怕,孩子,我带你回家”
就是那一刻,看着眼前微笑着的光头和尚,沁娘仿佛看见了漫天的欢乐与安定,由此她便留在了他的身边。
她知道,爹和娘回不来了,哥哥可能也回不来了,大和尚他们是感应天地浩劫,下山来救世的,来救她的,她认定了他,一生一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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