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

在那老木屋前，一位老人坐在藤椅上优哉游哉的摇着，眼睛不知是闭着还是虚掩。院子里开垦出一小片菜地，老人种的辣椒已开始发红，辣椒丛中不时飞起红蜻蜓，偶尔还有黑蜻蜓。种在院子西南边的梨树已经两年没有了结果，老人心里也开始计划着找个时间把这棵树砍掉好点。

想到这里，或许女儿玲子不会同意的。小时候砍掉的杏子树让这孩子伤心了好久。对了，她好像回来了，早上她才和我打完招呼兴高采烈的跑了出去，问她去哪里她也不说，不对，应该说了的，当时自己在灶房没有听清，那她去哪里了呢？老人迷迷糊糊的躺在藤椅上，傍边的大黄狗不时的摆动几下。

孩子大学毕业后就留在了外面，虽然不舍，但是回来了只会耽误她的前程，老人对她思念也就闭嘴不提了。玲子偶尔还会在电话中埋怨几句，但她也总是笑笑不说话。

与老人作伴的或许只有一只老狗了，此时正躺在她的身边，风吹树叶，刺眼的眼光也被风化成暖和轻柔的棉絮铺盖在老人与老狗的身上。林间偶尔嘈杂的鸟叫涌动到这里，轻敲耳膜，好在老人的耳朵不灵敏，不然也将难以入眠。

“大娘，大娘，不好啦，不好啦。”老人心里一惊拉着跑来的狗子追问道，“怎么啦？！”

“玲子，玲子溺水死了啊！”狗子弯着腰双手使劲拍打着，一时不敢抬头看老人的眼神。老人听见这消息两眼一黑，瞬间像是被抽去灵魂一样，浑身乏力。腿脚不稳几乎摔倒，狗子急忙搀扶，老人双唇颤动说不出话来，挤弄半天，狗子低头靠近老人的嘴巴，只听见那微弱的声音说道：“快，快带我，带我去……“。

尸体已经被打捞上来，老人走在半路已经没有了向前走的勇气，最后是由狗子背去的。看见自己孩子的尸体就那样直直的平躺在那里，她跌落下狗子的后背，爬向女儿的尸体，双手颤颤巍巍地从孩子的毛发颠簸到孩子纤细的脖颈。老人将脑袋放在孩子的胸口，内心是多么的希望那颗心脏此时能够跳动起来。眼泪与河水混在了一起，一点也不比河水少，她痛哭着，可是却没有了一丝的声音的从嗓子里发出来。丈夫早早地去世，自己与女儿两人一起生活，相依为命，可一次次的生离死别都是自己苟延残喘了下来。孩子身上已经冰冷了下来她将自己生命的温度传递给了自己的孩子，众人站在一旁，没有人敢上前。

老人不记得那年那天自己是怎么过来的，只恨自己为什么没能跟着孩子一起去呢。她闭着的双眼却在过往的回忆中看见了另一个世界。河水也跨越了时空来到了老人的脸上，只见老人脸上挂着浅浅的笑意，只是那温暖的棉絮也始终没能阻止身体温度的下降。藤椅旁的老狗抽噎了几声，也跟着沉默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