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这么大,觉得以现在年龄来算的这小辈子,最最喜欢的人,当属外公.
外公是一个喇嘛,在当专业的喇嘛之前,据说是当马帮的.现在丽江很有名的茶马古道就是外公他们那一帮人拉马驮物一步一步走出来的.
从我记事开始,外公总是会被村里的人以各种作佛事为由邀请到家中念经.作为小馋嘴的我经常跟着外公去村里各家各户串门当外公小尾巴.大概三四岁的那时候.零食少得可怜,每半年爸妈从远处的学校回来,才有一些米花糖和大白兔奶糖吃,所以,跟在外公后面,经常可以从各家得到零食.外公大概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一直带着我.
别看外公一个大老爷们,手却非常灵巧.每次诵经之前必不可少就是做法事需要的道具.材料通常是燕麦粉和酥油,再加上一种天然的红色染料.掩埋粉和上水捏成烧香塔的形状,酥油一般会被捏成小圆形,然后点缀在塔上,塔的尖尖一般会被涂成红色,或也有不涂的,具体的区别无法说清楚.
由于是藏传佛教的信奉地,家家户户必有一个经堂,经堂里供奉着唐卡以及一些西藏,本地活佛的画像.经堂由于长年烧香,会有一股有别于其他房间的香味.没上学的四五岁一直在外婆家混,早起第一件事是去井里提一壶干净的水,经堂里有一种特制的铜杯,数目已忘,要在碗里盛满水整齐的排列在唐卡前面.然后外公每天要求我在做完那件事后,对着唐卡磕三个头.下午太阳落山的时刻,要把水收集回壶里,把碗排列整齐,并烧一炉香.然后再磕三个头.香跟现在寺庙里的人工香不同,是和着火炭烧一种天然的干植物.烧着会有一股美丽的香味.磕头方式也跟藏族的五体投地式不同.双手合十分别在额头,鼻子,胸前哥各点一下,然后双膝跪地磕头即可.
这样坚持了很久,直到开始上学.
作为一个少数民族地区,不知为何对学习教育的理念总是超前于其他事情.当时外公让我一直坐那件事,有时候我想偷懒,他就悄悄告诉我,佛祖会保佑你让你以后学习变得很好,人也会很聪明.不知这最后灵验了没有.总之是一直坚持到跟着爸爸去学校上学.
上学前外公没有事的日子也是很好玩的.村里会轮流出人去放牧,放牧的对象一般是牛和马.那一天就像是野炊的日子.早上会从家里带上饭和肉,茶,盐巴,蔬菜,水果,爬上外公家背后的一座高山,让牛马自己去流浪,只要不去别人的庄稼地就好.我们会生起火开始煮茶吃馒头或者油炸过的粑粑,然后再用随行锅把午餐煮上.吃完午餐一般要骑在外公的肩膀上去把各家的牛马确认一遍,有时候牛马都在,有时候,外公需要丢下我,去很远的一片地里把一头不听话的马和牛撵回来.我就坐在半山腰看爷爷穿着红棕色的喇嘛衣服,离我欲来越远变成一个小红点,,然后又越来越大变成外公.期间我坐着想,爷爷会不会忘了回来找我,今晚就把我留在上上过夜.越想越着急,然而这样的事从来没发生.
跟大多数的少数民族男子一样,外公性嗜酒,偶尔不修边幅躺在路边.少数民族的羞耻感特别强烈,家中人经常因为此事感到难为情,也经常因为外公受到村里的尊敬.他们对外公的情感相当复杂.
那时候的社会,干净得容不下一丝杂质,约定俗成的价值体系由他呆板的地方,但都是使人向着好,善,美发展的.你所有的行为都会为家族的颜面加分或减分,族人也是我迄今为止,见过的最讲家族成就和颜面的一个族群.
今天突然想念外公是因为,youtube看西藏纪录片,看到其中的一个喇嘛特别像外公.以前跟在外公后面当跟屁虫时,办知半解外公讲故事.讲的某句话一直记在我心里,他说一个有佛性的人,鸟会不害怕他来他头上做窝,走兽会随他而行等等,犹如你若盛开蝴蝶自来的意思.但画面像极了哈利波特里面甘道夫的哪个魔法师伙伴.也不曾知道外公讲的到底是佛经里的哪个故事.
看完油管的那个视频,一直在想,很多人去到西藏,总感觉有净化心灵的感觉,是因为,西藏本来就是一个伽玛波比其他任何一个地方都强的地方.你去到那里,你的伽玛波也随着被带高,所以你会感觉幸福感突然升高.
很多人从与别人的对比中提升自己的幸福感,其实应该感谢被对比的人,其实他没有过得比你惨,因为他的伽玛波比你强,而且他愿意跟你分享.
其实很多时候,你要通过从与别人的对比中得到幸福感,说明你的伽玛波一点都不稳定,而且需要踩着别人才有虚拟的.伽玛波.
而如果哪一天别人不再愿意分享,你是要绝望而死了吧.
最讨厌那样的嘴脸:他们又脏又穷也能这么开心,我这么富有,我也应该开心.
搞得伽玛波能买到一样.
跟那些觉得可以通过对比获得的人一样
蠢得不可方物.
哎,这辈子最喜欢我家外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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