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浴》到《无问西东》：观众能接受到怎样的影视作品

说起影视，不得不说的电影在各国的放映基本上都有相应的级别限制，比较著名的划分标准有香港，美国、法国的。超过级别之外就失去了公开放映权。但是禁片显然不止这么简单。“凶杀、暴力、色情”被设级别限制乃至被禁是很好理解的。但就像《活着》《蓝风筝》一样，没有过多的凶杀、暴力、色情也会被禁，甚至禁的更为厉害。

电影被禁的标准是清晰（暴力、色情过多）又是模糊（政治上正确）的。这个标准的混乱某种也说明了电影被禁的冠冕堂皇与虚妄，尤其是政治上不过关被禁更显示出了电影人和读者声音的无力。在电影审查中，让你演可以演的远比演你能演的重要。

当然被禁只是规范性上的，不代表观众完全接触不到。在中国《天浴》、《活着》、《东宫西宫》等著名电影未能获得放映权，但已是非常容易获取。禁与不禁对于很多人来说已没有本质上的差别。这种现象本身就说明了当时禁止放映的理由的虚妄。

另外时间也会将这种强力话语稀释，甚至会形成读者反叛。最突出的莫过于《霸王别姬》，这部斩获戛纳大奖、豆瓣国内片评分第一、入选全球三十最佳的巨作历经多年，终于被默认公映。而《无问西东》这部游离于主流政治话语边缘的清华校庆“纪念片”，也拖了一年多，终于和观众见面。

《天浴》到《无问西东》：观众能接受到怎样的影视作品

现在，随着环境的宽松，禁片尤其是非色情禁片的“产出率”越来越低。腰斩和删减成为官方消除一个电影不想为公众所接受部分的主要手段，固然这样做会对影片的艺术性和完整性有一定的损害，但毕竟是个进步。大陆对于《色戒》的删节尽管引起了李安的强烈不满，但无论如何，它还是与公众见面。

腰斩片有官方腰斩和编剧人自己腰斩之分，前者比较常见，不管是虚妄还是必需，这种腰斩都比较好理解。编剧人自己的腰斩则就复杂的多。影视的拍摄是高投入的，编剧者和导演不得不慎重考虑回报的问题，如果一个电影或电视剧拍出来就被禁，对于他们的打击是相当的大。在电影和电视剧拍摄过程中，导演在考虑读者观众的需求之外也得考虑影视之外的因素，这种考虑很显然会形成对一部分读者观众声音的掩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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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视剧《亮剑》收到了很好的效果，黄志忠版在李幼斌版之后几年就再次推出，也足可见这部电视剧的火爆程度。但是对于很多普通观众来说，大都不知道是相较小说《亮剑》而言，电视剧腰斩了大概三分一的内容。建国后各政治运动尤其是“文革”部分未能见于银屏，“文革”之中李云龙与赵刚的悲剧更是普通读者观众所不知的。在黄志忠版中，安排赵刚与冯楠的长段对话来说明他们在建国后面临新政权所坚守的价值底线，来暗示他们在随后而来的政治运动中可能面临的悲剧命运，但也仅仅是暗示而已。导演主动回避了建国后众多政治运动笼罩下的部分，显然是明白“哪些东西可以拍，哪些东西不能拍”的“真谛”。这样的腰斩方式带来的不仅是片面的乐观和对读者观众应有的声音的掩盖，更是逐渐阉割读者观众正确负责任的认识历史的机会和能力。制片者和读者观众声音在这种腰斩中，主动与被动层面都陷入被压制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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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禁片，人们反映最快的无疑是色情片，当然首先必要对情色片和色情片做出必要的区分。表面上看情色片在官方话语中的命运要远远高于色情片，很多艺术性很高的情色片比如《春光乍泄》、《游园惊梦》、《晚娘》、《3D肉蒲团》等也是电影里的精品。但色情片在普通读者观众里泛滥程度又是情色片难以匹及的，日本的AV片、法国的色情片在国际上都享有声誉，为人所熟知，甚至日本的AV女优数量已超30万人，AV片的年产值也超过的200亿元美金。从定义上看，色情片“通常指纯粹只为了激发起观众对性欲望的影视作品或者片段。以前社会风气较为保守的年代，要偷偷摸摸小戏院里放映，发行管道不通畅，要躲在小房间里观看，故格局比较小，俗称为“小电影”，一般来看色情片没有实质上情节内容。也没有较为完整和有意义的内涵，仅仅是略微包装一下的性交场景集锦，核心是“色”。但是情色片的核心是“情”，色更多是其他精神层面困顿或生存困境的载体和外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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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艺术水准来看，情色片无疑要高出许多许多。在表达人们的生存状态上有着自己的视角和地位。比如亚洲情色电影，情欲的躁动远远赶不上整体氛围上的灰色，情欲背后更多的是精神困境。可以说，对于亚洲情色电影来说，“从感伤到自我崩溃：情欲作为自我拯救的主题”是情色电影最大的面目。这类背景下的情欲故事通常是生活重压或环境压抑乃至精神空虚下，个体无望的从感伤、痛苦、犹疑、徘徊、失态一直到自我崩溃。情欲成为自我拯救和痛苦挣扎的泥潭。“亚洲情色电影的价值,在于反映亚洲社会的现代演变，通过个人的情感挣扎以及私人情欲故事体现的自我现代性层面的深刻变化，由具体日常性层面反映的现代性成长的残酷性深度……”，由于情色特有的躁动感和反映出现代性或困境面前深深地无望感和自我放逐选择，亚洲情色电影在反映某方面的精神向度上有着其他电影难以达到的深刻。

色情电影就不能奢谈这些了，其对于感官的刺激高于一切，这也是色情电影多被当成性教育启蒙产品和情欲释放的窗口的原因。拿艺术性或精神向度意义来求证色情片的价值是没有意义的。但是色情片的地下流通程度是其他影片难以匹及的，尽管无法做出定量的调查，没看过色情片现代人（尤其是成年人）恐怕不多。尽管国家广播电视总局一再“扫黄”，日本的AV还是在中国乃至世界广为流传，苍井空来中国时受到的追捧不亚于一线的电影明星，对于普通读者观众来说，说不上一个著名日本影星可能很正常，但不知道“苍老师”的恐怕不多。某种程度上，“苍老师”已被符号化。

《天浴》到《无问西东》：观众能接受到怎样的影视作品

情色电影由于自己所特有的实质内容，反映一部分读者观众的声音是很好理解的。那么仅仅是情欲的色情电影有没有反映读者观众的声音呢？如果做出肯定的回答无疑是冒天下之大不韪的。但是色情电影的地下近乎压倒所有电影的流通，又让人不得不说它和读者观众声音的某种巨大的契合。这种承认最大的障碍还是“情欲”本身，性的需求向来是不能公开承认的，最简单普遍的东西面临着最为尴尬和偷偷摸摸的境地。如果把“情欲”的需求符号化，至少可以说的是，色情片也表达了读者观众的某种声音。

当然，无论如何，色情电影对于接受者还是从业者本身都是不值得提倡的，这是毫无疑问的。尽管色情片有一定的性教育功能，但由于本身不是正常的性释放方式，某种程度上对人的性能力是一种阉割。尽管表面上色情片被禁是由于对大众的伤害，但从真正的实质效果，对于色情电影的从业者尤其是演员自身的戗伤才更为实际（具体可参见张悦然主编的《鲤·荷尔蒙》对日本AV界的采访对话）我们不能一边看着毛片享受着某种快感，满足着某种生理和心理的需求，一边道貌盎然的加以指责。

不管是禁片、腰斩片还是情色、色情电影，读者声音表现起来要比其他电影类型更为复杂，不管从主动还是被动，这些电影里的读者声音都处于不被承认的地位。禁片和腰斩片里，读者声音失去了自己应有的表达权利但又强力的对这种失去进行抗拒，而这种抗拒本身又使读者声音表达的更为真实。情色电影和色情电影里，读者声音更多出于被忽视的地位，尤其在色情电影里，出于显而易见的羞耻心和更高层次的环境、文化等的限制，读者声音是不会自己去承认也不会有人主动提出的，但由于巨大的“契合度”，读者声音是存在的，即使这种声音有些上不了台面。

主要参考文献：

朱其著.我的爱我的性——亚洲情色电影比较[J].艺术评论.2004(2):39.

张悦然主编.鲤·荷尔蒙[M].上海:上海文艺出版社,2010,P43—P9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