锋

   

我总是被有残缺和阴郁的人所吸引，他们靠近我，伤害我

这些伤口，已被时间揉搓的面目全非

可我们仍然愿意溺死在绝望的快乐里，无法自拔

如同在黑暗中倾听破碎的声音，记忆里那张模糊的脸

我只能无力的伸出手

在黑暗里握一握

再握一握

　　

　　 　二、锋

锋和智强唯一不同的，是我和锋同班，家也在同一个方向

所以，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们便开始一起回家

同行的还有其他四个孩子，那时候我们一起早读，聊天，唱歌，玩牌

也是那个时候，因为锋，我成为他们群体里的一员

每每星期六星期天的时候，我们这一群人便在他家玩闹，我喜欢看他们打闹，讲笑话，互相追赶

往往看到他们笑的四脚朝天的时候我总是沉默的微笑

而这种快乐，也仅仅持续到初二结束

　　

初三开始，我发现锋其实是个特别爱哭的孩子

因为父亲的殴打，母亲的眼泪，哥哥的冷漠，和他们对锋的视而不见

他第一次在我面前哭的时候，我好奇的走近他，用舌头轻轻的舔了舔他脸上的泪水，微笑着对他说：“我以为，它会是甜的”

然后，他就笑了

我们开始交换彼此的秘密

他让我看他身上的疤痕，我告诉他7岁那年，我用剪刀解刨了一只老鼠

他说：“你看，这个疤是我十三岁那年我爸用皮带抽我抽的太狠留下的”

我说：“直到现在我都不明白奶奶为什么爱打我，她用农村那种用很细很细的竹条垒成的扫帚打我，每次打我都抽出一根，直至打到竹条断裂，一边抽打我，一边愤愤的说：“只要你哭，我就不打你”

他说：“我恨我爸以暴制暴，每每我我把手里的皮肤抽在我身上的时候，母亲只会沉默着流泪”

我说：“那时候我总是抱着我家的狗躲在床底下睡觉，我离开那个家的时候那只叫虎子的狗哭了”

他说：“我们玩个游戏好不好”

我说：“好”。

于是，他取出刀片，在他的小臂上刻我的名字

我看着一股股温热的液体流的到处都是，因为下刀太狠的皮开肉绽，刻到最后一个字的时候，皮肉的纹理翻了出来，白色的骨头静静地躺在那一片鲜红中凸显的如此耀眼，他脸上隐忍的表情，伴随着他的眼泪簌簌地流

我靠近他，他抬起头邪气的对我说：“给，你也试试”

我微笑着接过他手里的刀片，用力在胳膊上画下第一笔

瞬间，鲜血溢了出来

没有疼痛感，刀片刺进皮肤的那一刻，神经麻木的跳动着，看着我缓慢的动作，他再一次泪流满面

在我们彼此诉说自己童年的回忆时，锋无数次的流泪，我无数次的拭去他眼角的泪水

他问我：“你有那么多痛苦的回忆，为什么你没有眼泪？”我微笑着沉默，他走过来亲吻我的额头

终于，初中毕业了

这三年里，我们一起恨，一起笑，一起玩，一起闹，一起互相取暖，一起互相伤害

当我告诉他我要去西安上学时，他又哭了

他哭着开始亲吻我的嘴角，生涩的抚摸我的身体

而我的反抗，似乎给了他勇气

当他颤抖着进入我身体的那一刻一股揪心的痛，撕裂了整片天空

我的眼泪炙热的划过他的手指

我听见自己哽咽着的声音：“痛，很痛”

他仓促的退出我的身体，颤抖着看我眼角流出来的眼泪

望着床上的那一片阴红，我和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们都知道，就在那一刻，我们失去了彼此。随后，我沉默着转身离开，他始终在原地哭泣

只是这一次，我没有再拭去他眼角的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