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在我用吃奶的劲打开最后一扇铁门后,我走出了这个“秘密基地”,眼前是一个更大的地道,不,正确的说应该是地下水道。这个地方看起来已经弃用很久了,整个水道没有一滴水,不过我还是能想象船在其中行驶的模样。
为了辨别方位,我摸出了口袋里的小纸条,不过诺娃显然没有在上面标出“秘密基地”之后的路,所以这个水道若真是四通八达,恐怕我就……不过也许靠这里的老鼠,我还能活一段时间。不过事实证明我是杞人忧天,因为我很快找到了墙上的路标,尽管对于岔路口只有一侧有路标这一点很疑惑,但我还是义无反顾地跟着指示走,并且没有因为好奇心而去另一侧瞧一瞧,现在我只想快点走出这鬼地方。
尽管我努力向前,但是脚步总显得很笨重。我感到有些疲倦,但实际上从头至尾我并为走出多远。终于在挤过一道生锈的铁门后,我又一次回到了地面,回望身后的黑暗,好像是我这辈子走过的最长的路。
在原地缓了口气后,我从上衣内袋里拿出了诺娃给的小药瓶,里面装着不到半瓶的蓝色粉末。依照诺娃的嘱咐,我倒了一点粉末在手心,然后将它洒向火把,瞬间火焰如同着魔一般变成了蓝绿色,不过这个“鬼火”状态只维持了不到两秒钟的时间就恢复了原样,不过黑色的烟雾中好像有一丝绿色,然而由于天太黑这就不能确定。
这边晚上的温度似乎比海边更低,就算是火把在一旁也无法抵御寒风的侵袭,这寒风竟然如同寒冬一般刺骨。很快我的双脚变得更加迟钝了,只有尖锐的刺痛袭来,身体开始发抖,我不断的地用左手在身上摩擦着。火光照耀处,似有一些碎屑不停地飘落,我伸出左手想去接一些,却发现只留下了冰冷的水在手心——下雪了,我的心也凉了一般。自从退伍以来,我就再没有见过雪花了,圣贝尔的冬天是不下雪的。不过那久违的恐惧感还是如约而至,就如同身体不会忘记发抖一样。很快积雪便没过了我的脚踝,如同拖着两个重重的沙袋,为了继续前行,我不得不手脚并用。也许我应该原路返回,等待降雪结束后再继续赶路,然而当我回望身后时,却找不到来时的路了,我已经比我想象中走得更远了。
我找了块岩石,靠在上面坐了下来,如今我既不知道该往哪走,也不知道怎样回去,这种场景似曾相识。那时我正在执行一个侦查任务,我已经跟踪敌方部队两三天了,每天的工作就是趴在雪地里拿着望远镜一动不动,一个正适合我的任务。第四天,我终于摸到了他们临时营地所在,路上还解决了一个哨兵,不过敌人很快就会发现这一切,我必须赶快离开和部队取得联系,以便在其转移之前将它围歼。然而当我刚想起身,一阵剧烈的晃动将我摔倒在地,随后我听见远端的敌方营地发出一片片喊叫声,当我意识到那是雪崩时,已经没有了抵抗的能力。当我从雪堆里醒来时,生还的惊喜并没有持续很久,四周的环境已经面目全非,枪、指南针、地图、望远镜以及敌人的营地都不知所踪,我甚至不知道现在是几月几日,于是我呆呆地坐在那,妄想着兴许战争已经结束了也说不定呢。不过妄想终归是妄想,我被友军找到了,或者说我是被战争找到了。他们笑称我为“不死鸟”,不过对此我并不感冒,因为我知道前几任都已经不在了。这次我是否还能幸存,或是将称号留下,等待来着。
“嘿,快点起来伙计!”眼前的人穿着一身军装向我伸出手。
可怜的杰克,上帝没有为你准备新衣服吗,你这是要带我一起走了吗?
“快,跟上我!”杰克走了几步又回头喊道,“对了对了,就是这样。”
饶了我吧杰克,我可不像你是个运动健将。可是前方的杰克显然并没有等我的意思,我迈着依然沉重的步伐,目送其身影越来越远。
“杰克!你不是来带我走得吗,你人呢,回来啊!”我朝着前方呐喊,连滚带爬地向前,然后我看见一个黑点,然后黑点渐渐变大,变成了我眼前的这块石碑,“杰克·布朗”,这是我唯一能看清的字。
“够了,走吧……”身后一个熟悉的声音如是说。
我转身,只看到一个窈窕的背影和一头金发。于是我开始跟着她走,我注意到雪花变小了,积雪变薄了,银装素裹的树木向两侧散开,像是在为她开道,并很快变成了一道道房门,随后脚下的路变成了木制地板,有节奏的起伏摇晃。
“跑,快跑!”那身影突然转过身,可我却看不清她的脸,“快,快跑!”她还在朝我喊。
就在同时,我感觉到我的鞋中灌了水,我往着从门缝中慢慢渗出的水开始后退、转身,然后一声巨响、背后一凉,再然后便是一片死寂的深蓝,直到有一只手像我伸来,我抓住了它,我别无选择。
有力的的手臂将我像一条鱼一样拉上了岸。还没等我喘口气,棱角分明的地面把我磕得生疼,这疼痛刺激了我的神经,使我忘却了身体的疲惫,以最快的速度站了起来,原来脚下是条崎岖的石板路。前方传来有节奏的敲击声,救我的人还未走远。黑色的头发、黑色的外衣、黑色的靴子、黑色的刀鞘,或许还有一双黑色的眸子。他走得并不快,我已渐渐赶上了他,大概有五步左右的距离时,他停下了脚步,我也下意识的停下了。接着我看见一条发带飘落,黑发如瀑布般倾泻至腰,她缓缓的张开双臂,一身黑色渐渐染成了白色,下摆和袖口也随之变宽变长,变化之中她慢慢地转过身来。眼前之人面容模糊无法辨认,但两片鲜红的嘴唇似是唯一的五官,恍惚中那人竟像我走来,嘴角处渗出的液体如同嘴唇般触目惊心。我步步后退,她步步紧逼,转眼间她已经抓住了我的脖子,双唇微启露出尖锐的兽齿。挣扎中我失去了平衡,霎那间所有东西都被抛到了空中,我感到一丝光蒙住了我的双眼,随后我重重的摔倒了地上。
“喂,听我说,你不能去见他。”
“不,我要见他,他值得信任,我认得那字条上的字迹!”
“嘿,听我说,这只不过是他们的惯用伎俩而已,不要太天真了!”
“不,你不懂,诺娃姐姐和他们不一样!”
巨大的争吵声和身上的疼痛加速了我的苏醒,我睁开双眼看到了一排排的金属棍和紧贴着脸的潮湿的墙壁,我尝试活动双手,却发现无法将双手分开,我往下看,看见腾空的被绑起来的双脚,还有一个同样在半空中的椅子。我本能地想要呼喊,无奈嘴巴无法开启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放手!我叫你放手!”我又听见了那声音,然后是一阵逐渐清晰的脚步声,再然后便是一张年轻漂亮的脸,一个站在墙上的人,哦不,原来那不是墙,只是我侧身躺在了地上而已。那一瞬间在胶布下的我的嘴微微上扬,我虽然没能找到她,但我确信我已找到了她要找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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