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上初中二年级的时候,大概是上世纪八十年代,记得最清楚的一件事情是那年暑假,当我冒着酷暑从望不到边的比我高出两倍的玉米地里拔草回来时,浑身衣服已湿透,身上黏成一片,我实在太渴了,从压水井压了一大老碗凉水痛快地喝起来,这时候村子里骚动不安,原来上午村子的大喇叭播放了一条惊人的消息:上初二初三的学生,如果谁想补课,到姜村可以补课。这是大家第一次听说假期可以补课,是让孩子继续拔猪草还是让孩子去补课,大家议论纷纷。
网图侵删我回到家,妈妈在吃午饭时端着碗出去串门了,回来后给我说,村子里和我一同上学的有几个孩子打算补课,她问我去不去,一个上午一元五角,我正在考虑补课钱太多,妈妈毫不迟疑地说“你去补课,不去拔猪草了,让你哥哥去。你哥哥就是因为英语太差没考上大学,你现在赶快跟其他同学一起提前去补一下英语。”我想着这比我汗流浃背在玉米地里穿梭拔猪草好多了,我就爽快地答应了。
从我们村到姜村走路需要半个多小时,中间还要经过两个小村庄,记得当时一共有五个小伙伴,正值玉米扬花时节,成片的玉米望散发着甜香的味道,中间是狭窄的田间小路,我们走在这条小径,就像走在树林中间。天晴还好,两边的玉米地形成一路上的阴凉,下雨穿上胶鞋走在泥泞的小路,走一脚就拔出一片泥,地上就成一个坑,但我们那时非常快乐,因为我们的补课是没有压力的,纯粹是一边玩一边学点东西。
网图侵删记得给我们补课的是西安医科大学的学生,年龄差距不大,我们和老师下课就玩的不亦乐乎,但我现在还记得那位年轻的老师每次刚上课时一脸严肃的样子,他先给我们讲一点大学趣事或着在外读书的感受,当我们睁大眼睛静静的听外面世界那些故事时,他就开始给我们上课了。他读英语和学校老师不太一样,但我能感受到他读的更标准,和他相比,我们学校的老师读英语好像在说汉语,我第一次感受到英语和汉语有区别,有啥区别,我也说不上来。就是觉得英语比较文雅。
那个时候人们的头脑好像变化很快,在望不到边的玉米地里却隐藏着一片米蔗,为什么叫米蔗呢?玉米秆本来是结玉米用的,但人们的商业头脑已渐渐苏醒,有人种了改良的玉米品种,玉米杆比普通的玉米杆甜很多,他们主要不是收获玉米,而是为了卖玉米杆,我们管非常甜的玉米秆就叫做“米蔗”。也不知道是谁先发现了这一片米蔗,大家每天上下学偷上几根一边走一边吃,未到学校或未到家就吃完了。
网图侵删不知什么原因,这家人终于发现了,那天中午放学,我们和往常一样往回走,到了这一片米蔗地,由于我和另外一个伙伴做事手脚不麻利而且胆小,我俩就在路上负责盯哨,其他几个手脚利索的伙伴进入这片一望无际的青纱帐掰米蔗,结果我两在外盯哨的没有发现人,但那些抓贼的人就在米蔗地的深处隐藏,专等我们上钩。结果那三个小伙伴被抓住了,看米蔗的人抓到这三个小伙伴领到路上,我俩听到里面的喊声,知道他们被抓,赶快把书拿出来坐在路上看书,装作歇脚,两个大人气势汹汹地骂着我的三个小伙伴,看着我俩在路上看书,还用我俩教育那三个小伙伴:“你们一起去上学,你看那两个小孩就只念书,你们三个就跑到地里偷米蔗。叫家人来认领,每人罚款10元。”这真是吓坏了我俩,我俩说不认识那三个小孩,他们和我俩不在一个村子然后向他们求情,放过这三个小伙伴,他们是去地里上厕所去的,因为口渴顺手掰了玉米杆,不知道这是米蔗。我俩一直陪了三个小伙伴,不停地求情,最后还是熬不过去,那两个看米蔗的人把三个小伙伴送到家,每人罚了三元钱。虽然我没有被罚,回去还是被母亲狠狠地数落了一番,其他几个小伙伴也是被一顿毒骂。
这件事过去三十多年了,有时回想起来,心里仍很不是滋味,我们一起偷米蔗,我的三个小伙伴替我们挨骂受罚,他们事后也没有要求我俩一起承担罚款,我俩也没有担当,这件事比我偷米蔗让他们抓住受罚心里更不好受,自责比受罚更痛苦。
那个时候风儿轻,天儿蓝,阳光灿烂,猪草是成片的,玉米地是美妙的青纱帐,学习是边玩边学,伙伴是一起在地里玩着长大的。
网图侵删三十多年过去了,我们五个各奔东西,当年只有我一人考上大学,但他们都走上了创业的道路,现在也过得很好。
偶尔聊起当年的这些臭事,大家还是觉得那时的青葱时光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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