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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清照、朱淑真小说创作)《何处寻花》第七章

(李清照、朱淑真小说创作)《何处寻花》第七章

作者: Ayton_ | 来源:发表于2020-04-12 22:41 被阅读0次

            第七章 湖雪遇知音

        今年冬天来得早,朱淑真平日最怕冷,屋内早早地就点了炭火。身上懒怠,心内不快,淑真便尽日待在屋内。幸而王若娴不时前来陪伴,也叫朱父朱母稍稍安心一些,免得女儿给闷坏了。

        而这不时的交谈,也成了朱淑真近日的唯一乐事。王若娴从兄长王仁安处探听得许多李清照的事,便一一细细说与朱淑真听。和张耒诗作别有家国思考,恢弘大气;《词论》之作大胆评价名家,提出自己有关词作的独到见解;与赵明诚赌书泼茶,恩爱非常;与张汝舟当断则断,捍卫自我。朱淑真对李清照的种种事迹,无一不赞赏叹羡。知晓李清照如今漂泊杭州,无依无靠,倒又生了几分遗憾担忧。古今才女,为何不能一生顺遂快乐?想到这儿,朱淑真暗暗叹气。

        如此不觉中,冬日已过一半。这日清晨,天空忽然飘起了细雪,看似真有“未若柳絮因风起”的姿态。算来也有好些日子未出门了,想起若娴说过,李清照也爱在雪天出门,好寻一寻兴致,作一两首词来。又想起香山居士“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一句,便欲携酒,去那西湖赏雪。朱母见淑真愿意出门,倒十分高兴。只是仍有一些担心,便吩咐紫烟与莺儿一定要好好跟着小姐,凡事替小姐多留神着,切不可出什么差错。

        携酒来到西湖之畔,看着飘雪点点,饮一杯温热的酒,可说是近些日子来最舒心的一回了。但是坐了许久,却还是未起兴致。想来这好句好词,今日是未得空来寻我了。忽然又想起那日那个梦,想起与李清照梦中相约之处。便想着验证一番,看看这梦是否与现实一致。于是唤了莺儿去寻舟,往那藕花深处去了。

      虽说下了雪,但这雪细,倒也不太影响游船。淑真与紫烟、莺儿一道,坐在舟上,缓缓划舟前行。本来安稳悠闲,却不知怎地,忽然便吹起了风,引得雪花都往脸上飞来,遮挡了双眼;面前不知何时多了许多高高的水草,更阻挡了去路。淑真连忙用手拨开眼前的草叶,驱赶迎面而来的雪花,但那雪与叶,来得这样快,便只能用衣袖遮面,只听得莺儿和紫烟惊慌地呼喊着“小姐”,问自己是否安好。慢慢地,声音越来越稀,这小舟也随意漂浮,不知漂向何处……

        淑真将衣袖放下,却见自己已在湖畔之上,远处便见一个亭子。此情此景,倒十分熟悉,细细一想,才知晓是梦中那个相约之地,便一步步地往那亭子走去。

        亭中坐着一人,两鬓已生白发,也不在衣着妆容上用心,简单素净。只是仍似梦中那般,望着池水,却不见藕花,只看那纷纷落下的雪。

        淑真一如梦中,静静看着,片刻才悄悄道:“敢问可是易安居士在此?”

        那人转身,见淑真俏丽秀美,双目澄净,倒十分欣赏,道:“你为何识得我?”

        淑真笑道:“梦中见过,如今也在此见到了。我叫朱淑真,自号幽栖居士。说来,这别号亦是梦中与你相遇,寻得的灵感。不知易安居士可得空听我一谈,再借我一杯温酒,暖一暖这冬日?”

        李清照本就独自饮酒,少人陪同。如今有了这淑真相伴,自是愿意,便邀了同坐,一同饮那壶温热之酒。

        淑真细细地将那个梦道出,虽不完整,却也道出了十中之八。李清照听着这个梦,乐于两人饮酒填词,共步田陌;惊于风穿石击,猛兽撕咬。朱淑真说得起兴,便将若娴告知的清照之事,也一并说出。一来,可与易安居士更亲近些;二来,也想看看这些故事,究竟是否为真。

        淑真娓娓道来,说罢后,请罪道:“淑真一时忘了,竟说了这些事,还请易安前辈莫怪罪,只当是我杜撰便是了。”     

      李清照笑了笑,道:“无妨。你所说的,倒也不是杜撰,何罪之有?”她端起酒杯,慢慢地将一杯酒喝下。

        朱淑真看着李清照这般坦然,心生敬佩,继续道:“淑真斗胆一问,易安前辈您,真的能够弃那些恶言秽语于不顾吗?”

        “谁能真正不顾他人言语,全心于自己呢?但听了也罢,在意也罢,终究不过是过眼烟云。何况,我一向如此,谁也改不了。”李清照又饮尽一杯酒,道:“我该归去了,雪天路难行,可要当心。”

        “易安前辈,不知他日能否再见?”朱淑真急忙问道。

        “我得空便会到此处来,你来便是。若是有缘,自能见面;若是见不到,看看这景观亦是好的。只是,这里素来少人,我亦不喜他人打扰,你一人前来就好。”

        朱淑真看着李清照远去的背影,淡然悠远。

      出了藕池,见紫烟与莺儿二人在焦急地寻她,便上前去吩咐回府了。

      “小姐,你刚才去哪儿了?风雪交加的,我们真怕你有……”莺儿正想说下去,却被紫烟打断了,说是不许说不吉利的话。

        “我适才遇见仙人帮我开化。日后,还需时常过来,方能完全。”

        “仙人?那我们也可以去请他开化吗?”莺儿饶有兴致。

        “自然不可,否则适才怎么偏就我一人遇上了?日后啊,你们便在外等我。若擅自进内,扰了仙人,坏了我开化,便叫赶出府去,听到了吗?”

        莺儿点点头,有些许害怕;紫烟倒觉得这事古怪,但见淑真舒畅欣然,倒真愿意有仙人相助,只求小姐平安快意便好了。 

        这些日子淑真便时常去那亭子,或与李清照见面,或独自赏景。虽说易安居士不复少女情怀,却独有一种韵致在。饮酒谈天,评词论画,两人总是交谈甚欢,忘了时辰。渐渐地,朱淑真也将自己的各种经历乃至心事,都细细说与李清照听。

        这日不似从前那般寒冷,偶尔能见一点斜阳倾下。上次分别时,两人已定好了今日再会面。淑真便温了一壶美酒,带上一些精致糕点,又到这亭里来寻李清照。及至亭上,却未见人,只留着一把竹骨扇子,许是上次李清照落下的。竹扇上面绘着几株黄昏之下的海棠,伴着疏雨。

        朱淑真便又想起李清照的“绿肥红瘦”,想起院中的海棠已是落尽了,独剩东轩还有残留的几朵花。人事全非,未知方绍之科考如何?朱淑真转动着手帕,轻轻地叹了口气。

        “今日来迟了,倒叫你好等。”李清照缓缓走进来,解释道:“我忙于理那画卷,一时忘了时辰,还得赔个不是。”

        朱淑真笑了笑,便斟了一杯酒,道:“既是迟来,便该罚则罚,就罚酒一杯,当作赔罪好了。”

        李清照一饮而尽,美酒顺滑,香醇浓郁,实在令人快活。又尝了尝那红枣牛乳糕,清甜可口。今日吃喝具备,想来可以好好畅聊一番。但见淑真眉目之间似有愁意,便道:“你今日似有心事,若不在意,可说与我听。我必好好答来,不叫辜负了你这美酒糕点。”

        朱淑真便将与方绍之一事全部告知。李清照听后,只叹道:“我与明诚,也曾访山问水,说文论词,共赏金石画作。便是这样一段时日,也叫我恨时光匆匆,流逝过快;无论你与他才相知相许这般短的时日,便被迫分离。”

        李清照又轻轻握着淑真的手,道:“虽说你爹娘盘问他,他自然有些话是无奈之言,可到底是不见君子担当。便是分开了,也未必不好。既是你与令尊都欣赏他的才学,想必那书生的学问倒好,便也不必担心他此次科考了。反倒是你,也该好好振作了。都说‘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如今你倒真有几分这般了,不似你之前与我说的‘偏行男儿事’了。”忽然李清照又严肃地道:“只一样,万不可一时意气而轻选夫君;也不可如我一般,轻信了花言巧语,最后倒叫自己受苦受累。”李清照轻轻叹了一口气。

      朱淑真点点头。两人各有忧思,各怀旧人,便以酒浇愁,一杯杯地喝着,直至湖中酒尽,直至天色向晚。

        自从朱淑真与方绍之一事安定之后,朱母便叫朱父留神着,为淑真找个好人家,免得淑真情窦初开,又遇上哪个没担当的人。只是有了王府的教训,朱母便已决定,这所嫁之家,倒不必太过显赫,免得骄横跋扈,委屈了淑真;只叫有个一官半职,能让淑真衣食无忧,便也过得去了。但全心全意待淑真,是顶要紧的,断断不可虚情假意。

        这日朱父归来,正与朱母在房内细谈。提及此事,朱父道:“那赵家的公子赵文康,我看倒不错。虽是个小吏,却上进用功,极有抱负。他父亲更约了我明日一同登山,听闻文康也会同去。”

        朱母道:“可是那余杭赵家?那赵夫人,听闻慈心仁厚,待下人极好,很是受府上敬重。若是淑真嫁过去,必不会受苦。”

        “若是淑真不愿意,这孩子的脾性,也是难劝啊。”

      “从来婚姻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从前便是太过纵容她了,才叫她生出那些事。这次,可不能再由得她作主了。”

        “虽说如此,但也不能操之过急。此事还需从长计议,暂且别告诉淑真,免叫她多心。”

        朱母叹了一口气,转道:“你明日与赵家父子一同访山,恰好再细细考量一下文康,看看他礼数脾性如何,也叫我放心些。”

        朱父点点头,便熄了灯烛,安枕休息了。

        今日原是晴日明媚,但过了一个多时辰,却下起了冬雨,不觉又添了寒意。既是雨天,便好好待在房内也就是了。幸得之前便向李清照要了一些她近来的词作,现下便得以细细诵读,慢慢品味了。

        读了不多时,朱母便轻轻叩门入内,带来一盏红枣血燕,叫淑真趁热喝去。淑真见朱母眼圈泛红,便问是为何。

      竹青道:“小姐,你不知道。夫人她昨夜睡不安稳,今早天不亮就起身亲自熬这燕窝,说是特意要为您补身子的,放了下人去做,她不放心。”

        朱母拦住竹青不让继续说,更遣了所有仆人下去,自己单独与淑真相处。

        朱母抚着淑真的长发,道:“淑儿,你还怨娘亲吗?娘亲知道,是我心狠了。可你得明白,淑儿,人生总有许多不得已的事。朱府有,你我都有。我们从来也不只是为自己活着的,凡事还需得顾及家族门楣。这几日,我便是时时上香,求菩萨原谅,亦不忘替宝雁宝菊烧上纸钱。娘亲也不好受,却是万般不得已啊。纵是你怨我,我也需得这样做,只要为了你,娘亲愿承受神灵一切责罚。”说罢,便用手帕,轻轻拭去眼泪。

        这几日来,淑真便已渐渐理解了朱母。如今见朱母这般为了自己劳心劳力,就更加心软。那些芥蒂,也全部消失了。便上前去扶朱母坐下。

        “这血燕颜色极好,便是娘亲做的,才这般上乘。”淑真一面细细品尝着燕窝,一面赞不绝口,倒哄得朱母眉开眼笑。

        笑声过后,淑真才缓缓地道:“娘亲,我怎么会怨你呢?便只是不解而已。这几日倒也想明白了,若不是我,你们也无需这样做。平日里,您一向心慈,现下会做这些,也是为了我。是我该求原谅,是我该对宝雁宝菊愧疚。”淑真低下了头。

        “淑儿,我已经安排了阿福给宝雁家送去银两,又替她们的弟兄寻了雇主,也算是我们的补偿了。一切也都是娘亲的主意,你无需自责。此事就此作罢,我们都别提了,也叫宝雁宝菊泉下安宁。”

        淑真点点头,但宝雁宝菊苍白的脸庞还是浮现眼前,叫人害怕,叫淑真不得安心。

        见母女间已无嫌隙,朱母这才记起此番来的重要事。正欲开口时,忽然听见一阵忙乱声,便与淑真一道,赶忙去看看发生何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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