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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清照、朱淑真小说创作)《何处寻花》第六章

(李清照、朱淑真小说创作)《何处寻花》第六章

作者: Ayton_ | 来源:发表于2020-04-11 20:33 被阅读0次

                  第六章 缘尽风波起

            这十余日来,淑真便只待在房中,一遍遍诵读着李清照的词作。从词中仿佛可以窥见她与赵明诚的恩爱幸福,便更暗自神伤了。转念一想,倒也罢了,向来缘分自有定数,何愁不能遇见另一段佳缘呢?只是卷帘望见窗外的花慢慢地随风而落,倒想起东轩新移栽过去的花,那儿的花定还未落,开得正好吧。

            紫烟轻轻地推门入内,端着一碗莲子百合粥,放在案上,道:“小姐,你试一试这粥吧。这粥熬了一个时辰,绵稠清甜,又能安神,是最好不过的了。”

            淑真仍是痴痴地望着那落花飘零,全无食欲。紫烟将那帘放下,道:“小姐,紫烟平日里常听你说事无分男女,女子也能做男子的事。可今日见你这般,便知道这话是一时口快而已。你瞧那方公子,照样好吃好喝,睡得安稳。可你呢,这般糟蹋自己。若为了那没担当的人伤了自己的身子,便是叫老爷夫人伤心,也叫人笑话啊!”紫烟恳切地劝道,便忧心忡忡地离开了。

            淑真细细想着紫烟的话,却是有理的。自己不能再这般颓唐了,倒叫人看了笑话。便端起那粥,慢慢尝了几口,却也是不知甘味罢了。

            已是暮春,花叶凋零。方绍之也该启程,前往科考了。这日的天气一如近来,无甚变化,不过凉了些。虽说有了先前之事,但毕竟亲戚一场,礼数仍不能少。朱父替方绍之备了车马、盘缠与干粮,吩咐朱府上下都前来送行,倒是气派极了。

            “绍之,此番出行,无人照料,凡事需得当心。这于府两月有余,未招待周全,实是惭愧。只待来日功成名就,便再一道畅聊诗文。”

            方绍之作揖行礼,连声道谢。却不自觉于一干人之中寻那淑真,到底难以寻到。是他负了淑真,哪还能奢望她来送行呢?只盼她不再怪自己便是了。便上了马车,驾车离去。

            朱淑真悄悄地在那横梁后,看着众人送别。方绍之离开前,竟一句也未提起自己,一句问候也未得,实在凉薄。只是望着那单薄身影渐远,听着车马之声渐疏,却又有几分伤心。到底是还有情意在的,到底是舍不得的,但又能如何呢?

            凉风又起,又有花朵掉落。斯人远去,再无归期。两人的这段缘,终究是尽了。

            秋天到了,叶子渐渐变黄,却也还未落尽,留着些挂在枝头,独有一种倔强坚守。“自古逢秋悲寂寥”,虽读着这首乐观积极的唐诗,却也难以免俗。朱淑真从前是不怕秋天的,秋意清凉,落叶漫天倒也别有一番情致。只是这次,总觉得身上有些凉,因此是怕见秋天,怕见飞叶了。

            这日一切如旧,只是午后,王府夫人却携了府上千金前来造访。

            这朱府与王府也是旧相识了,交情不浅。朱母对王府公子王仁安倒十分中意,王母也欣赏淑真,本就等两人到了年龄,便要结亲的了。只是那日雅集,淑真已表明心意,王仁安亦是君子不强人所难,便也如实告知了王母,就此作罢吧。

            虽说王仁安心胸宽广,颇有君子风范,但这王母却是咽不下这口气。照说王府比之朱府,更为气派;官职高低之比,也是自己的丈夫更胜一筹。要说拒绝反悔,也还是王府提出,男方提出,怎能让这丫头胡乱作主。那日碰巧从侍女绮红处听得几句有关朱淑真的闲言碎语,便唤了她来,细细盘问。这绮红与宝雁、宝菊是表亲,便是宝菊无意中告诉了她,这才引出了这许多的流言。绮红也只知一二,便替王夫人寻了宝菊过来,好彻底了解这事的来龙去脉。

          本就气愤难平的王母,自然是更加恼怒,恶言道:“好啊,原以为这朱府书香门第,却不想教出来的女儿,竟这般放荡,私下行这苟且之事,当真是羞耻门楣。我便得将这丑事公诸于众,才替仁安解气。到时,看那朱府如何应对,看那淑真还如何心高气傲!”

          “娘,你且消消气。淑真姐姐心另有所属,便如实告知哥哥,回绝了他,倒也诚实。如今这样不也好吗,免叫哥哥也遭人非议。适才娘亲的一番话,与平日里娘亲与我说话全然不同,真叫我害怕。若外扬出去,便是视自己与那些搬弄是非的小人一般了,岂非有失身份?再说,爹爹与朱伯父交情甚好,此事若闹起来,怕是会伤了两家多年情分。娘亲,你且细细想便知了。”王府千金王若娴劝道。

            王夫人细想一番,倒也觉得有理,但这口气总得替仁安出!便定了前往朱府,好好挫一挫淑真的锐气。若娴劝不过,便只好跟着同去,也能劝阻几句,别叫话说得太重,伤了情面。

            恰逢朱父有事务缠身,便由朱母和淑真招待。朱母吩咐竹青上碧螺春,又上了桂花糕、桃酥等几样精致点心,礼数周全。

            若娴见一切周全了,便道:“细算来,也许久未和夫人、淑真姐姐好好谈话了。现下这样多的人在一旁,难免拘谨。既是两家情分这么深,便让下人退下吧,我们也得个自在,好好说说话。”

            淑真见若娴谈笑自如,一举一动莫不文质有礼,十分惹人喜爱。再细看,面色粉润,双眼澄净;未施浓粉,着一粉蓝襦裙。这淡淡的装扮,更显得干净。

          几句寒暄过后,王夫人便开始发难:“朱夫人,想来你也好读诗书,亦懂得女德,知晓礼义廉耻吧?却不想未好好教导女儿,反叫她干出这等苟且之事。”

            朱母自是不解,道:“王夫人若有何事,不妨直说。若是为了仁安与淑真一事,我便只能再次请罪了。但请夫人尊重淑真,万不可造谣生事,污了淑真清白。”

          “造谣?淑真与那书生一事,早就满府皆知了。也难为你们,这样替她遮掩着。不过这百密一疏,到底是叫人给传到王府了。先前还以为这淑真心性多高,毅然决然地就回绝了我们仁安。如今想来,怕不是已经做了什么苟且事,不敢出嫁了吧!”

            朱母拍案起身,却觉得身子轻飘,头重脚轻。淑真与若娴急忙上前搀扶。淑真忿忿道:“这是我们的家事,不劳王夫人操心。我便实说了,就是未遇见那书生,我也不愿入王府。至于缘由,首当其冲便是您了。且不说你是否宽以待人,适才那番话便叫夫人您失了他人尊重。朱府容不下您这样尊贵的人,且请回吧。如意,送客!”

            王夫人道:“好啊,原本想着你们好好认错,我便将此事作罢,如今想来怕是不用了。既然你无心悔改,便等着家丑外扬吧!”王夫人狠狠地瞪了淑真一眼,气冲冲地离府了。

            淑真急忙为朱母递上一杯热茶。朱母喝了茶,顺了气,倒也好些了。若娴悄悄唤淑真出外,温和道:“今日是我娘亲说话过重,她也是为了我哥哥,并无恶意,还请你们不要放在心上。等我回府好好劝劝,再镇一镇那几个知情的下人,想来我们府上便不会再传了。只是你们这边,倒是得好好查查是谁走漏了消息,免交继续生出事端来。”

            “紫烟自幼与我一同长大,定不会这般害我。其他人……”淑真忽然记起,道:“定是宝菊了。之前受我责罚,又见在爹爹娘亲面前告发此事却未得半分好处,是而才如此谣传。”

          “想来便是了。如此,你们必得好好处理,这事才能平息。”

            淑真点点头,直言快语道:“本以为你会和寻常人一般,对此事嗤之以鼻,却不想会这样帮我,这样息事宁人。你叫若娴,听起来似娴静柔弱,保守谨慎;但你做事果决,也别有自我一番思考。果然这名字与人,是不能一并看的。你便是一个例子。”淑真赞赏地看着若娴。

            若娴也笑着应道:“细较起来,淑真姐姐也不是贤淑女子,只不过这一真字,倒是贴切。可见,这名字与人,也是可以一半相符,一半不符的。我的眼前也有一个例子。”

            两人齐声笑了起来。

            “其实淑真姐姐倒真的与易安居士有几分相似,外表柔美,可内心却是有着一股刚强劲,也别有自己的想法。”

            “易安居士的词自是极好的。只可惜我只诵读过她的词作,却未曾了解她的性情与故事,倒不知道你这话当信不当信了。”

          “这个倒不是难事。我自哥哥处倒听说了许多,只等哪日与你细细说来便是了。只是现下得先回府劝定我娘亲,你也快处理去吧,免得再生意外。”说罢,便转身离开了。

            夜里朱父回府,淑真便与朱母一道,向朱父说明了此事,三人共同商量着对策。

            “不如给她们姊妹一些银两,遣了她们回乡。这样相隔千里,便也不会再起流言了。”

            “不妥。她们从前便最怕回乡,一心想留在钱塘。如今且不说她们领了银两仍不愿回乡;若投奔王府去,或是到了别家为婢,这事便更容易宣扬出去了。”朱母担忧地说道。

            三人又讨论了许久,始终不得佳法。夜深月出,淑真经过前些日子的折腾,已是心力交瘁,现下便觉得乏得很。

            “淑儿,你且先去休息吧。你爹和娘亲,会帮你解决的,放心去吧。”

            朱淑真回到房间,沉沉地睡去了。

          许是这段日子忧思过度,昨日经王夫人这么一闹,更见疲累。第二日日上三竿,淑真才懒懒地起身。忽然听得外面有些动静,便出外看去。

            淑真见贵生领着几个小仆,急急忙忙地抬着什么东西,直往门外去,神色极不自然。便拦下贵生,询问何事。

            “小姐,这东西不吉利,您就别问了,赶紧叫奴才们处理了就是了。”

            “究竟是什么?”

          贵生支支吾吾,几个小仆也是低头不语。

            “你们不说,我自己看。”

            “哎哎哎,小姐,这东西你实在看不得啊。”

            淑真不顾阻碍,将那白布掀开,却见宝雁的惨白面容,口鼻处黑血直流,叫人惊恐不已。

            淑真倒在地下,直犯恶心。

            “小姐,贵生先前就劝了您别看,您偏不信。”贵生轻轻扶起淑真,道:“小姐,您没事吧?”

            这里抬着的是宝雁,那么,那一边?淑真推开贵生,朝那边走去,颤动着双手,掀开了白布。果然不错,是宝菊,一样的黑血,一样的惨白。

            淑真颤动着声音,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好好的人,怎么会这样?”

            贵生立马跪下,道:“小姐,奴才们真不知道啊。是夫人吩咐,叫给抬出去的啊。这……奴才们也不知道这宝雁宝菊怎么就这样死得不明不白啊。”

            “夫人,娘亲,不明不白……”淑真念叨着,颤颤巍巍地朝朱母房间而去。

            淑真面色苍白,神情凝重,慢慢地踏进朱母房间,只呆呆地望着朱母,一言不发,不解疑惑。

            “淑儿,你这是怎么了?可是为了昨晚的事?你放心,娘亲已经妥善处理了,你不必再担心。”

          “娘亲,是你做的吗?”

            “做……做什么了?淑儿,你究竟怎么了?你可别吓娘亲,是不是身子不适,我差人请大夫来给你好好看看。”

            “娘!宝雁和宝菊,是不是你,是不是你毒死的!”淑真终于控制不住了。

            朱母低下头,许久之后才应道:“淑儿,你要明白,娘亲都是为了你,为了你的名声……”

            “名声!名声便这般重要吗?比得上两条人命吗?旁人热衷议论便让他们议论去好了,我不怕什么流言蜚语,我不需要什么名声。”

            “淑儿,你还小,不懂事。日后你就会明白,这名声对于一个人多么重要,尤其是对于女子!娘亲都是为了你,为了朱府啊!”

            “所以你就可以这般泯灭良知,草菅人命吗!娘亲,宝雁宝菊,到底伺候了你这么久,你就忍心这样置她们于死地吗?宝菊尚不至死,宝雁,宝雁她自始自终都不知晓此事,她是最无辜,最忠心的啊,你怎么忍心这样毒死她,怎么忍心!”

            “淑儿,娘亲别无选择。只有这样,才免了后顾之忧啊!”

            淑真沉默着,不断流着泪。过了许久,才转身,道:“娘亲,我发现你越来越陌生了,你不是那个善良仁慈的娘亲了,你好可怕,实在可怕。”淑真开了门,失望地离开了。

            宝雁宝菊死去,绮红听闻两人死得这般惨烈,便是再也不敢提起半句了。而那王夫人,跟着若娴游山玩水,早已把这些抛之脑后了。此事也就此作罢。

          秋风萧瑟,转眼便要到冬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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