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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子晚年定论》22:小得意时最该提防背后的那身冷汗

《朱子晚年定论》22:小得意时最该提防背后的那身冷汗

作者: 花石冈 | 来源:发表于2024-06-29 09:28 被阅读0次

《朱子晚年定论》22:小得意时最该提防背后的那身冷汗

李先生教人,大抵令于静中体认大本,未发时,气象分明,即处事应物,自然中节。此乃龟山门下相传指诀。然当时亲炙之时,贪听讲论,又方窃好章句训诘之习,不得尽心于此。至今若存若亡,无一的实见处,辜负教育之意。每一念此,未尝不愧汗沾衣也。

这封信收入《朱子晚年定论》时,题为《答何叔景》。不少专家考证,这个何叔景的生平不详,很可能是何叔京的误写。

信中出现“李先生”,应该是朱熹的老师李侗,公元1093年—1163年人,长朱熹37岁,学界称之为延平先生,系南宋思想家,年轻时拜杨时、罗从彦为师,为二程的再传弟子,后传学于朱熹。信中提及的“龟山”,指的是杨时。程颞、程颐门下有四大弟子,即杨时、游醉、吕大临、谢良佐。杨时,字中立,号龟山,学者称龟山先生。公元1053——1135年人,出生于南剑西铺州龙池的一个乡村,村后有座小山“龟山仔”,幼年的杨时非常喜欢到龟山上嬉戏。杨时九岁的时候,爷爷准备搬家到将乐县,杨时不愿意,老人家为了安慰他,就给他取了“龟山”的号。杨时学问渊博,有经邦济世之才,历官之处皆有善政。

从学术渊源上讲,朱熹二十四岁师从李侗,李侗师从杨时、罗从彦,而杨时、罗从彦师从二程——程颢、程颐兄弟。罗从彦与杨时之间,也有一层师徒关系。罗从彦仰慕杨时的学问,拜在杨时门下,杨时对他极为欣赏,便将他推荐给自己的老师二程面授学问。

先生李侗教人,大抵上着意引导人在静中体认心之本体,沉静未发时的气象是澄澈分明的,这时处理事情临对事物,自然符合中道。这是杨时先生门下弟子一脉相承下来的学问要旨诀窍。然而当时有机会在先生门下受教时,只顾着贪听先生讲习论说,又正值执迷于章句训诂学问的时期,没能专心学习实践先生静中体认心之本体的功夫。以至于如今若存若亡,没有切实的见地,辜负了先生的教导苦心。每每想到这些,都会惭愧地涔涔然汗水沾湿衣服。

小得意时,最该意识到背后的那一身冷汗。

封建王朝的更迭,最讲究的便是血缘秩序的传承。据说,最终让辽、夏、金、元无法长期执政的根本原因便是“兄终弟及”制,这个制度的确可以保持部族一时的强盛,毕竟即位的皇帝都正值壮年。然而,一番更迭之后,等到父辈轮替完毕,问题便出现了,几乎每个人的父王都做过皇帝,“兄终弟及”这个秩序无法进一步贯彻,弱肉强食成了可以凌驾于这个秩序之上的法则。师从秩序,本质上反映的也是传承的问题,只不过所传承的不是权力,而是学术罢了。

从儒学正统的传承角度看,朱熹占尽了优势,从他的老师李侗开始向上理,一步步理到杨时,理到二程,理到周敦颐,说是孔门正统是不夸张的。二十四岁起便师从李侗的朱熹,实际上很少直接听到老师的教诲,两个人之间,更多的是书信往来。所以,亲自聆听老师李侗教诲的时间,对于朱熹而言是十分稀缺、珍贵的。所以,每一次有机会当面受教,朱熹都会有一丝小得意。

用他自己的话讲,那一时期,特别贪心于听老师的具体讲论,又对章句、训诂之学有格外的偏好,再加上内心里的那一丝小得意。于是,“只见树木,不见森林”“买椟还珠”“我要的是葫芦”“丢西瓜捡芝麻”之类事情的发生变成了一种必然。

朱熹丢掉的是什么?从师祖杨时先生那里一代代传承下的心法要旨——静中体认心之本体的功夫。说到底,是龟山先生之心,进而印诸己心。

佛家有三难得之说,也就是人身难得、中土难生和正法难闻。单就“正法难闻”而言,那么难闻的正法,朱熹倒是闻听到了。问题是就像猪八戒吃人参果一样,完全没有品咂出滋味来。之所以没有品咂出滋味,是因为自己的“贪听讲论”,是因为自己一时的偏好,正是贪欲和偏好,让自己错失了得以闻听正法的机会,或者说没有把握住这些有限的得闻正法的机会。以至于正法在朱熹那里“若存若亡”。

“若存若亡”这个词,出自《道德经》,《道德经》讲“上士闻道,起而行之;中士闻道,若存若亡;下士闻道,大笑之”。

上天将若干次闻听大道的机会摆在朱熹面前,朱熹因为贪欲和偏好,错失了他们。最终,错失了成为“上士”的机会,落个“中士闻道,若存若亡”的二流结果。逝者如斯夫,当再难聆听到李侗教诲时,朱熹怎么能不感到追悔莫及,怎么能不涔涔然汗流浃背呢?

人,在小得意的时候,最该提防背后的那身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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