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  在身后

故乡  在身后

――故乡，我有好多话想对你说，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序】

从前读书，只是读故事，探看奇闻轶事中的冒险刺激，聆听人生苦痛中的聚散分离，佯装走过的爱恨情愁，却始终是镜花水月，虚妄一场。当时间滴滴嗒嗒的带我走过一条又一条的路，离开了一座又一座的山，爱过一个又一个的人，我才能明白故事中的你我他，竟然相识的如此悲哀。

匆匆一日的故乡之行，除惊叹如今交通的发达，更多的是郁结在心头那些过去的人，无法忘怀的事，以及一些莫名的豁达与忧愁，我是那么迫切地想把我此刻的心情讲给你，唯恐粗浅的笔墨写不明白，以下绿豆般散碎的情绪毫无章法，也没有头绪，但请你静下心来，听听我的“故乡”。

故乡  在身后

【壹】

我不喜欢别人问我的家乡在哪里？因为我时常困惑它到底在哪里？是户口本上铅字整齐印刷的“内蒙古”，还是那个不痛不痒的“山西”。我出生在山西某个市的某个镇中某个偏僻到没发形容的小山村，在不到三四岁时随爸妈来到内蒙古的省会呼和浩特，开始了我长达二十年的生活，也是从小时看到红色户口本上显眼的城镇户口——呼和浩特，我隐约知道我是个城里人了，然而，在我消磨怠尽的自豪感中我开始思念那个背朝黄土面朝天的小山村，它是什么呢？

它是我的故乡。

故乡  在身后

【贰】

故乡，在一圈又一圈熬人的盘山路上
故乡，在一道又一道恼人的黄土地里
故乡，在一层又一层儿时的记忆中

高低起伏的窑洞朝着远方归来的我低语“回来了，回来了”。

耳畔年迈的老人，含笑着一句“回来了”
多年未见本不知如何开头，这一句道让我放下戒备，只笑意盈盈的回一句“嗯”，所有的一切在这一句朴实无华的开场白中顺其自然的展开。

多年的城市生活，总会世故的把聊天称为“交际能力”，目的性极强的自我介绍，当一群久未谋面的乡亲拉着我的手絮絮叨叨时，我却不舍用这个名词，哪里是“交际”，他们只是在家长里短中浸透着人情温暖罢了，我站在妈妈身畔倾听，白发须臾的老人们上下品评“长大了，像他爸爸”“那个时候常在我家玩……”“好孩子，看这细溜溜的”。在童年的记忆中迅速搜寻，依稀能辨清他们的模样，岁月在他们脸上刻下一圈圈年轮，我长大了，他们老了。

故乡  在身后

【叁】

儿时够不到的门梁，如今却要低下头小心不要撞到，儿时的嬉闹的树荫，如今只剩下矮矮的树桩残废的埋在荒草中，儿时的玩伴成为了一个两个孩子的母亲。

妈妈隔着几米朝我喊了一句，你看那是“XX，小时候经常和你玩”，我抬头一下，只见一个头上围着蓝色头巾，衣服含混成一片分不清什么颜色，肥硕的身躯，像是待产的母亲，外八字撇脚朝着家中走着，只一眼就够了，我就转过头去，假装没有听到看到，盯着玩闹的幼童。

鲁迅先生，我见到了我的“闰土”，终于明白那一句“老爷”的距离与苦痛。

我的闰土不见了，早在我离开这个小村子时她就不在了，很多人很多事都在变，变得再也不回来，注定只能在记忆的城堡任风沙侵蚀，偶尔回看，来一句，

“那时她很瘦，头发齐而短，总爱陪我玩过家家，她叫什么？”

“我忘了”

故乡  在身后

【肆】

正值年节，村中孩童多些，相比较须臾的老人和大肚挺挺的同龄人，我更喜欢和他们玩，和他们相处是全新的，我不用去伤感那些被时光吞噬的美好，不用去刻意思考花哨的语言来炫耀自己的水平，一群小孩子加一个大孩子，凭着我温柔善良童心未泯的本性，很快就和他们打成了一片，他们带我去儿时的小河湾看冰。立春后的暖阳，晒着光溜的冰面泛起一层光晕，冰面有些地方开始融化，渗出一层薄薄的冰水，偶尔咯吱一声，吓得孩子们四处乱窜，害怕开个大窟窿掉进去，我痴笑他们的胆小，解释下面还藏着一层厚厚冰，不会裂开，孩子们这才慢慢的走上来，你拉我，我推你，在冰面上嬉闹，我朝着金光长长的呼了一口气，过去种种譬如昨日你我，一群稍大于我的姐姐争相要牵一个小孩子的手，小小的一团肉在别人手心暖暖的握着，朝着冰面奔着跳着，笑着闹着。冰面上她们一前一后，我蹲在中间，拉着她背后的手，而她在后面推着我小小的肩膀“呜呜呜，开车喽！”

故乡  在身后

【伍】

我猜你一定眼里有泪，不然怎么会抬头看云不看我。云一朵，云两朵，我就要走了，此去不知归期，就当我是那云朵，请送别我，把告别的话藏匿于盈盈眼波。

鲁迅乘船离开故乡时感慨：“老屋离我愈远了；故乡的山水也都渐渐远离了我，但我却并不感到怎样的留恋。我只觉得我四面有看不见的高墙，将我隔成孤身，使我非常气闷。”原来故乡不是一个地名、不是一个空间，而是一段时光。

打开车窗，自由纯净的气息在俯仰之间，飘飘乎如遗世独立，羽化而登仙。把手探出窗外，抓不住要走的春风，抱不住这片蓝天，故乡已在身后，而我，在走我的路。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