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国刚：现代医疗技术下，你可能会面对的艰难抉择

也许是最近比较焦虑，想到的都是一些焦虑的话题。今天我想谈的是现代医疗技术带来的焦虑。

距离《流感下的北京中年》一文在网络上流行，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我重新翻出来浏览了一遍。之前我总在问：为什么大家都那么焦虑？其实考虑到高企的房价，看病难、看病贵等问题，不焦虑的人真的很少。那些已是中年、中产的中国人相比于对未来还抱有憧憬的有为青年，或者选择低欲望的佛系青年来说，这种焦虑格外明显。其实，一旦遇到了事情，许多人不仅仅是焦虑，而是痛苦，甚至绝望。

就医疗而言，在过去，我感觉不到太多的焦虑，得个感冒、咳嗽之类的，去医院看病不需太费劲，并且有医保，个人支出不多，能够承受得起。

（摄影：厉国刚）

可是一旦家人或者自己得了重病，就如《流感下的北京中年》一文中的姥爷那样，需要住进重症监护病房（ICU），该怎么办？

在现代医疗技术下，许多时候，只要每天花费一两万不等的费用，就可以维持一个人一段时间的生命，可能会被治愈，但更多的时候是治疗无效。因此，我们每个人都可能会面临一个艰难抉择。称其为艰难抉择，主要因为涉及以下三方面的困境：

一是伦理的困境

在医疗技术不发达的过去，遇到一些重大疾病，医生无能为力，会直接告诉家人没法治疗，家人虽然痛苦，但精神包袱会少很多。但在现代医疗技术下，遇到任何重大疾病，借助仪器维持生命并观察治疗，成了最后一环。但是一般到了这个时候，治愈率已是非常低、花费却非常高，于是，选择治疗还是放弃，成了一个伦理上的难题。选择继续治疗，需要很多钱，可能会给家人的生计带来问题；选择放弃，则意味着宣判病人死亡。一家人中该由谁来做出放弃治疗的决定，并背负相应的心理包袱？

（摄影：厉国刚）

二是金钱的困境

根据家庭经济状况，可以分成三种情况：一是富裕家庭，有的是钱，钱不是问题；二是中产家庭，有一些钱，但并不宽裕；二是贫穷家庭，钱很少，勉强度日。

第一种情况，不存在金钱上的困扰，住最好的病房，找最好的大夫，上最好的药就是了，有一线希望，就全力抢救。第三种情况，或许有些人能够借助网络众筹等方式，得到其他人的帮助，但更多的人只能痛苦地选择放弃。

应当说第二种情况占比是最大的。不过，他们的两难困境也最为突出。如果每天花1万，100万可以花100天，维持三个多月，手头有余钱，估计也就直接花了。不然就得讨回借款、卖掉股票、赎回基金和各种理财产品等。如果还不够，就可能要考虑卖房了。要是手头有几套房的还行，卖掉一套继续治疗，要是只有一套房的，就会问题很大。选择卖掉唯一的住房，维持亲人的生命，进行希望渺茫的治疗，还是选择放弃？理性地说，选择放弃是合适的，毕竟一家人都还得继续生活，但在生命和情感面前，又有多少人能够舍得放弃？

并且，有些中产家庭需要赡养多位老人，每个人（包括自己）都可能有一天会住ICU，或者花钱维持生命。第一个也许还能支撑，之后的估计就越来越难了。真令人不敢想象。

三是个人尊严的困境

得了重病，许多人已经没法为自己做决定，该不该上呼吸机，该不该用人工肺等都只能仰赖别人做主了。可是身上这里插管，那里开刀所带来的痛苦只能自己承受。并不是所有的人都愿意被这样治疗，而是希望能够平静地离开。可是他的意愿能否被及时表达，能否得到尊重吗？因此，这也是一个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