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经喜欢的少年啊

文/邪恶美女

谢泽西是我喜欢了六年的男孩，他比我小一岁。我们打小就认识，在一个村，上同一所小学初中，机缘巧合下在一个班。但我喜欢他的事，没人知道，我也从不表露出来。我们那儿的思想也比较封建，老一辈的人都不同意同姓之间通婚，这有伤风化，是要浸猪笼的，想想都怕。

谢泽西和我，同姓又同村，要是在一起了，岂不是犯了大忌。喜欢谢泽西，我一直小心翼翼地隐藏在内心深处，怕家里人知道会打断我的腿，而且我从不跟别人提及我喜欢谁，也尽量避开这个敏感的话题。等我懂事才知道爱情是两情相悦的，我那只是单方面的暗恋人家，一个巴掌拍不响。

童年就情窦初开，我也是服了自己了。

谢泽西的母亲是人贩子从偏远的山村贩卖来的，可惜脑子烧坏了，神经有些问题。当时他父亲三十几岁还未娶，恰好碰见人贩子带着他母亲进村子叫卖，在他奶奶的催促下他父亲唯命是从就买下这个女人，把她从一辆破旧的拖拉机上牵回家。

哦，对了，九几年我们那儿还属于贫瘠之地，政府也很少管到我们这边，法治不够完善，很多人贩子都特别猖狂，有些女人是从越南运过来的，卖给村里的老光棍当媳妇，生儿育女的机器罢了。

村里没几个人识字，大多是朴实的农民，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很少接到村子以外的消息，只有村委会有一部老旧的电话机，接个电话还得跑好几公里，麻烦，没什么大事，村里人也很少跑去打电话，不过图新鲜，大家都想去试试享受无线电波带来的快感。

虽说九几年很多地方都发展得很迅速，高楼大厦已拔地而起，但在我们那儿，政策实施得超级慢，还未改革开放的山村，哪儿懂得买卖人口是犯法的事。换做现在就不同了，敢贩卖人口，分分钟把你抓去坐牢。

况且那个时候三十几岁没娶老婆是被村里人取笑的，认为这个男人没用，女的更不用说了，三十岁还待字闺中，是会被赶出去的。所以女孩大多到了十七八岁，就被父母催着嫁人了。

男女到了一定年龄，谈婚论嫁都摆在第一位。

前面说了，我们村是贫瘠的山村，由先人传承的封建思想根深蒂固，重男轻女的现象屡见不鲜。有的一户人家生了十个女孩，八个小的送人，两个大的留家里充当劳动力。加上村里人都是靠种庄稼养牲畜谋生，养十个小孩是很难生存下去的。他们只好把女孩当作玩偶送人，他们认为家庭只要有一个是男孩，能传宗接代祖坟上就会冒青烟，不然对不起列祖列宗，九泉之下没法交代。

谢泽西的母亲来村里没几年，就生下了他。他奶奶一看是男孩，就跑到祖宗牌位前烧了好几柱香，保佑他健康成长。

果然在他家人的庇护下，谢泽西一路顺风顺水，没受过半点委屈。我们打小就很羡慕他，每天放学，他不用帮家里人干活，也不用自己烧火做饭，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活脱脱就是一小少爷，他想要的应有尽有。

很多人都愿意和他做朋友，他这人讲义气，有什么都愿意和朋友分享。但是随着年龄的增长，他很介意他的母亲，别人总谈论他母亲这么傻，怎么会生出他这么精明的儿子。村里人还总唤他母亲为癫婆，在他面前叫得尤为响亮，仿佛一巴掌打在他脸上，生生地疼。

他的母亲受到侮辱连他的自尊也受到伤害，他却没有反驳的余地，他只是默默地走开了，不管他母亲，也从不喊她一声母亲，他甚至有点厌恶他母亲，她盛的饭他不吃，他觉得脏。可是他身上的衣服，他母亲总是洗得白净的，穿在他身上也有淡淡的洗衣粉的味道。

我喜欢谢泽西，也不知是从何开始的，也许是有一天阳光正好照到他脸上，他对着我笑，让我的心开出花来。抑或是在寒冬，他送给我的一颗糖，甜到心里了。

他是个阳光男孩，唯独过不了他母亲这关，他无法接受他母亲每天只会砍柴挑水劈柴，从不会开口说一句正经话，更多的是自言自语，看牛的时候就会对牛弹琴，或者把牛看丢了。他实在不明白，外表看起来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会是个神经病，疯疯癫癫的。他多想有一个懂他的母亲，可以送他上学，带他上街买好吃的，能听懂他说的话，可是他没有。他新年的衣服都是自己去买的，他看见他母亲就莫名生气，他不想和他母亲走在同一地平线上，他终于明白他父亲不喜欢待在家里，更多的是在外劳作。

他奶奶老了走不动，父亲也从不管他，对他很冷淡。他看出来了，父亲不爱母亲，他只是世界存在的错误品，侥幸来到这。

到了初中，谢泽西个子拔节长，已然成为一个大男孩。他的棱角分明起来，更加阳光帅气。喜欢他的女生多了起来，都摇着尾巴跟在他后面，他也享受这种众人追捧的感觉，高傲得像只孔雀。

我对他的喜欢依然热度不减，我们还在同一个班，我坚信，那是一种缘分。

突然有一天他母亲失踪了，我坐在教室里看着谢泽西淡定的神情，就知道他不会去找他母亲，他趴在座位上，非常心安理得地睡觉。仿佛走失的不是他母亲，而是一个陌生人，与他无关。也就是那时候，我对他的喜欢迅速降温，我一看见他心里就不爽，我想把他揍一顿，问问他良心是不是被狗吃了，连亲妈的死活都不管了。可是我并没有这么做，我只是不想理他，当作不认识这个人。

他母亲失踪不久，他便辍学，我们也断了联系。他的消息，我偶尔从同村的人口中提起，无非就是谈过几个女朋友，今年回来过几次，成熟了不少，这些都不是我所关心的。

我曾经喜欢的少年，不再喜欢。